店长答应暂时收留玳瑁猫,观察几天再决定是否永久收留。前提就是我究竟能不能训好它,它会不会惹麻烦影响到顾客。
店长就按猫的毛色直接给它取名字叫玳瑁,吩咐厨师喂了它一些做鱼排剔除的头尾料,没放它出来。让我给它洗澡驱虫打疫苗后才能放出来。
带回家是不可能,可又不能在营业时间占用卫生间,我只好先去吃东西,找了本书看等到十点书吧打烊。今晚先在店里把澡给它洗了,明天我上下午到晚上的班,早上我过来带它去医院打针驱虫。
店长很满意我的安排,说都交给我了。其实店长也很喜欢猫,但她只是因为猫可爱喜欢逗着玩,撸撸而已,并不想要服务猫。像我这种才是奴才命,资深猫奴,乐在其中,乐此不疲。
这么一来,就不用问黄璐要不要领养玳瑁了。刚好我不太想先联系他,缓个几天再和他联系吧。
“我们先走了,你快点弄完早回家啊。记得把门锁好!”店长嘱咐着我下班离开,书吧里就剩我一人。
大厅的灯关了,只留吧台那儿亮着微弱的橱柜灯。我先从店内把大门给锁上,万一我在卫生间给玳瑁洗澡时有坏人进入店里我却不知道就惨了。
“小玳瑁,洗澡咯。”我欢腾着把玳瑁从笼子里抱出来,放在卫生间的大盆里,打开水龙头调试水温。
喵——!
听到水流的响声,玳瑁发出害怕的叫声,想要跳出大盆。我连忙按住它,抚摸它的脑袋哄它,“乖,你得听话,不要害怕,先把身子洗干净了,明天我们还要去打针吃药呢。”
喵——!
玳瑁依旧惨叫着,看来大多数猫都不喜欢水啊。可没办法,即便它怕,我还是要给它洗澡。
“来,先湿湿毛发,”我用水淋湿手再轻轻拍打在玳瑁的背上,润湿它的毛发,“看,不痛不痒吧,没问题的,别怕了哈。”我边哄着边把店长放在店里自用的高档洗发水倒在手上,然后涂抹在玳瑁身上,开始揉搓起泡。
喵~
玳瑁撒娇似的叫着,自行蹲下身子,屁股一摇一摆的,很享受的模样。
“你很享受嘛……这样就对了,洗干净了店长阿姨才会收留你哦。”
“谢谢。”玳瑁突然发声说道。
“不客气。”我想也没想,顺口答道。
待三秒后我反应过来,触电般弹开正在揉搓玳瑁身体的手。环顾四周,惊魂未定。
“谁!?”我看着卫生间外昏暗的书吧大厅问,一片死寂。跑到大厅查看一圈,没有人。门也锁得好好的,是自己疑神疑鬼又幻听了?卫生间窗外呼呼刮着冷风,衬托着店内的这片死寂,营造出一股诡秘的肃杀感,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
“还有别人吗?不就你和本喵?”从卫生间传来的声音差点没把我吓跳起来。只有我一人的空间出现第二个人声,我条件反射地想逃离这个空间,无暇多想,不愿去探究那声音的主人是谁,全当见鬼了。
“收拾你的慌乱胆小,快先过来帮本喵把这该死的泡泡冲掉,本喵刚才舔了一口,好苦。”那声音又卫生间传来,充满高傲和不屑的语气。
“玳瑁?”我不自觉的颤抖着,哆嗦着问。
“对,就是本喵,这该死的名字真拗口啊!起名这么敷衍!”疑似玳瑁的声音回应着。
又是猫说话!我顿感恐惧消散。最近总是看到猫做表情,听到猫说话,不过幻觉罢了,我想我潜意识里还是受被车碾死的那只杂毛猫的影响很深。
猫说话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家糊糊也说过话,我又不是第一次听到了,在家吓也吓晕过,还怕什么。我给自己壮胆,做好心里建设,收回惊惶的神色,步回卫生间。
“你……你怎么会……说话?”虽说做好了准备,但心里还是有点发毛。
“哼,本喵一直会说话,只是你听不懂而已。快点,过来给本喵把这该死的泡泡冲掉!”玳瑁不屑一顾地回答我。
我战战兢兢打开水龙头,调好水温,用胶皮管对着玳瑁冲。
“水太大了,呲疼本喵了!”玳瑁跳出大盆躲开胶皮管喷出的水。喝——喵——!玳瑁发出生气的喝叫声。总算又听见猫叫声了,它果然是只猫,我心想。转念,我的想法便被玳瑁的说话声撤回,“真是愚笨!把水关小些,让水柔软地滑过本喵的身体,就像平时你抚摸猫的那种感觉一样。”
我打了个颤,把水调小。照玳瑁指示那样将胶皮管贴着它的身体浇淋,它一脸的满足感,眯着眼笑。笑容不像爱丽丝梦游奇遇记中的柴郡猫那般露齿诡异,但飞扬起一弯弧线的嘴角还是有点怪奇阴森感。
我用水淋它的头,用手给它遮住眼睛。它用前爪推开我的手,自己挠擦着头部,完事甩了甩身体,溅了我一身水。接着它又甩了甩前腿,踢了踢后腿,躬起背像个拱桥,前半身趴下伸长前腿屁股高高翘着,然后前腿直立支撑着地,拉长后腿舒筋。一个懒腰舒展完毕。
“洗好了,可以关水了。快给本喵擦干身体。”玳瑁命冲我发号施令。
“哦,稍等。”我像中了邪一样听任它指挥,跑到店长的储物柜旁拿出吹风机。“猫不是讨厌吹风机吗?”我小声嘀咕着。
“不要吹风机!吵死了,你想让本喵变聋吗?”玳瑁怒吼。
“这是静音的……”我被它一吼,定住了脚步。
“真是没用的人类,竟连烘干机也没有。”
“对了,有烤箱,你要进去试试吗?”我好像没那么怕它了,开始试着跟它打趣。
喝——!喵——!
这句打趣的话好像不合适,玳瑁又发出凶狠的叫声。耳朵朝后紧贴到脑袋上,眼神里透露着惊恐,前爪伸缩着在地上抖动。
如果我这时伸手肯定会被攻击,这是我家糊糊给过我的经验教训。但这种状态通常是糊糊害怕时才会出现的。玳瑁怎么了?我不禁感到好奇,是不是它突然想到什么可怕的回忆了?现在我们能听懂彼此的话了,我想跟它沟通清楚,问个明白。
谁知它从我身边跳开,跑到墙角的暖气片旁坐下,自己舔着身体。那模样,就像受了伤在舔舐伤口一样凄凉惨淡。
“不用你来,我自己可以。退下吧!”玳瑁发出与刚才截然不同的低沉声音,有几分仓惶感,但不容置疑。它在催促我离开,它要独处,不想被打扰。
“其他猫都和你一样吗?”
“什么?”
“都和你一样高傲自大,自命不凡吗?”我想我一定是疯了,竟和玳瑁讨论起猫的性格来了。
“哼,本喵是独一无二的!”说完这句,玳瑁不再发出声音,自顾自舔着身体不理我。无论我再继续说什么,它都没任何反应。
我只好离开。走之前发现室外又下起了雪,我把厕所的窗户关上,在玳瑁坐着的旁边放了个地垫给它,这才离开书吧。
走到家楼下,我轻唤了几声,不知道常喂的那几只流浪猫会不会出来。等了一会儿没见到踪影,我无奈打开大门上楼回家。难道以后它们都要躲着我了吗?想着有些失落,毕竟喂了有一段时间,我自认为都熟络了。也有可能今晚下雪,它们找地方躲起来了。过两天再看看吧,我记得有传说猫不记恩仇,忘性非常大,那么它们躲我应该也是暂时的。
一打开房门,糊糊就冲了出来迎接我,围绕着我的双腿转悠。
“死哪儿去了?那么晚才回来,没水了!”
果然……
回家的路上一直在意这件事。现在看来,糊糊也开口说人话了。
“你怎么也能说话了?”我的反应并不大,所有惊吓诧异都在玳瑁那儿用完了。在阳台拾起糊糊的水盆,走到厨房给它接自来水。糊糊一路跟在我身后。
“也?你又出去撸哪家猫了?什么品种?公的母的?”
我轻轻放下水盆,糊糊埋下头开始喝水,不等我回答,似乎也不在乎我回答与否。喝完水,它径直跳上床,趴下,眯起了眼。根本不想搭理我的节奏。
“都一个德性。唉~!”我叹了口气,脱掉衣裤丢进脏衣篓。
“别放脏衣篓,现在就丢洗衣机洗了去。顺便把澡洗了再上床。浑身一股难闻的猫味。”糊糊把头趴在两只前腿中间,半睁着眼看我,对我发号施令。
我愣了一下,这感觉似曾相识。完全是玳瑁的翻版。
“其他猫都和你一样吗?”我忍不住又问了这个问题。
“什么?”一样。说话的语气,反问我的语调,简直是录出来的一样。
“高傲自大,自命不凡。”
糊糊闭上眼把头别到另一边,传来低沉稳健的声音:“本王是独一无二的。”一整晚都没有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