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临江仙顶楼。
门外,韩璃目光纠结地看着身边的江云安:“三少怎么了?”
江云安脸色阴沉,想起今早看到的从她房间里走出的那个人,不由抿了唇:“我去问问。”
推开那扇精致木门,江云安闪身进去,关上了门。
满头青丝用玉冠固定的紫衣男子漫不经心地斜靠在窗口,潋滟的目光投在江上点点的光中,朦朦胧胧似远非近,手中提着一壶酒,随意地浅酌着。
尽管心中暗藏怒气,江云安看到这样的她,心中还是狠狠悸动了一下,再重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你来干什么?”依旧是不待见的语气,音色却变成了介于男女之间的雌雄莫辨,江云安愣了愣,蹙眉道:“你又跟他在一起了?”
玄微白淡淡掀起眼皮,眼波流转,一派难言的风流:“与你何干。”
“呵,”江云安忍不住嗤笑一声:“与我何干?我刚将你从龙潭虎穴救出,才一个月的功夫,你就忘了当初你要被他逼着跳井自杀,你是有多大的能耐多大的心,这时候还敢跟他再搅合在一起!”
玄微白目光微冷:“我也跟你解释过了,我那时并不是要自杀,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有什么立场多管闲事呢?”她勾唇,又换了一副邪魅笑容:“没错,一个月了,可我发现,我就只瞧得上他,他的脸他的身体他的脾气,我都喜欢……”
“够了!”江云安低喝出声,转头冲了出去。
玄微白一愣,转头继续喝她的酒,真是一点刺激都经不住啊……
不过,跳井自杀么?他和宋奕还真是小瞧了她。
记忆回到那一天……
漫天大雨下,她本想脱个绣花鞋假装自己跳井,以此对宋奕后面的追踪造成一定干扰,对于老板娘与官差的催眠,也是关于灌输她跳井这一虚假记忆的引导。
这时,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玄微白回过头,看到一个浑身浴血的女子目光空洞地朝她而来,但准确的说,是朝这里的古井。
玄微白想起刚进来时听到的那一声凄厉尖叫,想来就是这个女子。
世界上每时每刻都在发生惨无人道的事,被她遇上一个遭受蹂躏后意图轻生的女子,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
这个女子也想跳井,这让玄微白脑海中一闪而过一个计划。
“你真的不想活了?”隔着雨幕,玄微白问:“真的没有希望了?”
血衣女子木然地转过头,脸上血迹斑驳,只留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疲惫而坚定地摇了摇头。
玄微白点头:“那你跳吧。”
就在血衣女子要跃入井中的前一秒,玄微白一击将她打昏,迅速交换了她们的衣物,又给女子把了脉,发现她刚刚流产过,没有及时医治,已伤及了根本,再加上身体枯竭得彻底,最多活不过一月。
玄微白把身上的饰物也换上去,触及胸口的吊坠,她犹豫几秒,慢慢放下了手。
漫天大雨中,玄微白抱起女子,将她扔进了井里。
苍茫天空中,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玄微白站在井沿上,血衣如火,面无表情。
既然活着这么痛苦,那便不用活着了。
找不到归路,不如前往万丈深渊。
又是一个惊天动地的雷声,忽然有人将她拽下了古井:“你疯了!给我回来!”
她转过头,见到江云安同样湿透的脸。
……
江云安一身黑衣,脸上蒙着一块黑布,提起全身内力掠进皇宫,手上长剑的锋芒淬着寒意,一如他眼中极致的冷。
那日从古井旁血衣女子犹在眼前,一旦想到,他就控制不住地想杀了那个男人,他恨他得到后不知珍惜,恨他将他最爱的女子逼到这个境地。
他好不容易带她离开了这个冷血的男人,如今眼看又要重蹈覆辙,他绝对不允许!
长剑破开窗户,直逼御案上的尊贵男子。
宋奕及时闪避,与之交手:“你是何人!”
江云安冷笑:“取你命的人!”
剑光森寒,越过盆栽,越过御案,越过他们同样泛着杀意的眼,化为实质的寒。
某个瞬间,江云安被打倒在地,黑布落在地上,脖子上被架上自己的利剑,唇角带了血色。
宋奕目光很冷:“理由?”
江云安嗤笑一声:“宋奕,你少装模作样,你做了什么,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当我傻?那个肃圣门压根就是你的势力,你为了自己,故意放出消息把罪名安到你的女人身上,你还是人吗!”
宋奕目光起了波澜:“与你无关!”
“呵,无干?”江云安自嘲一笑:“当初你要求我们江家配合你的行动,我让你一定要护好她,你信誓旦旦地保证,那时怎么不说与你无关呢?”
宋奕将剑逼上江云安的脖子,已有血珠迸出,他声音冷漠:“判断失误是朕的过错,朕会补偿她。”
江云安躺在地上冷笑:“补偿何用,在她要跳井时,你有在她身边吗?你还在皇宫做你的千秋大梦吧?你爱的只有你的江山吧?你根本不配拥有爱!你觉得你还有资格去找她吗?”
宋奕抿紧唇,脸色难看到极点。
江云安慢慢爬起来,皮笑肉不笑道:“你觉得她还喜欢着你?喜欢你这个屠她满门的恶魔?”
江云安懒得看宋奕变得铁青的脸,冷漠地离去。
他打不过宋奕,拿不走他的命,但他可以从他手上抢走他最爱的珍宝。
江云安离开后,宋奕扔下了手里的剑,心乱如麻,却又隐隐指向一个想法。
她,还想跟他在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