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道,一处古宅。
街坊邻居都知道,古宅的主人家姓宋,有妻子、小妾,膝下有三儿两女,在外面有一间铺子,算得上是富人家。
宋某乐善好施,待街坊邻居极好,要是碰到某某户人家有困难,他会去亲切慰问,能帮忙的尽量帮忙。
正是这样,街坊邻居时常关顾宋家的铺子。
大约两个多月前,宋家的铺子关闭了。
有人上门询问宋某,结果被宋某一副臭脸给赶走。
那之后,很少人看到宋家人出现在街道上,甚至宋家的仆人也被解雇。
往后众人与宋家接触几乎断绝,宋家的大门紧闭。
有人说宋家人搬走了,附近人见过宋家人大晚上拎着行囊离开,也有说是全家人上马车。
外面众说纷纭。
宋家老宅上逐渐蒙上尘土,往来路人偶尔会忘老宅上看一眼。
有回一个窃贼溜进去,慌慌张张逃出来,说见到鬼了。
大家也没在意,当窃贼心虚,闹了笑话。
外面已经天色昏暗,老宅里光线更是暗弱。
如果有人趴在高高的围墙上往里头张望,定能发现院落中,十几个孩童正围着一个猩红色的坛子。
一缕缕夹杂白丝的血雾,从坛子下方飘出,被孩童吸入口鼻之中。
又是一窝鬼婴!
它们身上有红色的纹路若隐若现,逐渐汇聚到眉心处。
若是小道士在场,必然能辨识出鬼童目前形态,即将成为成熟体!
周围,阴风阵阵,七八条鬼魂在院落中游荡,宋家一家子全部在其中,它们面目扭曲,发出怨毒的笑声,像极了乌鸦在怪叫。
典当铺发生了命案。
平静了好几天,陆青勇又有活要干。
申时未过,陆青勇接到报案,带人来到典当铺。
林氏典当铺,典型看名字知道老板姓什么。
报案之人怀揣家传宝贝,来典当铺,打算换点钱。
他走进典当铺,发现里头一人没有,大门刚才还是半开合形态,他叫喊了几声,不见有人出来迎客。
去后院,没有见到人影。
于是他起了偷窃之心,打算摸点钱离开,不至于将家传宝贝典当。
接下来他翻箱倒柜,搜寻钱财,拉开了其中一个柜子。
一具面目模糊的腐尸在打开柜门刹那,掉落到外头。
那家伙吓得不轻,连忙跑出去,到街上叫来不少人,之后就去报官。
杀人案可担不起,那家伙不敢有所隐瞒,将全过程告之,尽力撇清与尸体的关系。
陆青勇等人进入典当铺,将腐烂的尸体搬出来,随后,在另外两个柜子中,发现另外两具尸体。
经由街坊辨认,三人乃是典当铺的老板和两个伙计。
三人死相极惨,手臂全部被砍断,没了踪影,耳朵、鼻子等也被咬烂,要不是面相上能模糊辨别,又有其余部位特征,还真不好认出是三人。
仵作跟着陆青勇一同前来,进去看了几眼以后,马上有了结论。
“致命伤口是脖子上气管,不是利器伤到,可能是……牙齿!”
这一结论让陆青勇等人毛骨悚然。
用嘴巴杀人!
难道对方是野兽吗?
仵作可以肯定凶手不是狗或者虎狼,就是人的牙齿。
连脸上的部位,极有可能也是牙齿咬出的痕迹。
大腿上也有咬过痕迹,而且牙印不是同一时间留下,极有可能是先后留下的牙印。
“各位大人,典当铺里一般有四个人……”
有个人提醒。
陆青勇连忙让人继续搜查。
没有再找到任意一具尸体,典当铺只有三具尸体。
莫非凶手是剩下一人?
陆青勇找过几个街坊询问详情。
“典当铺是老林的,他之前有三个学徒,有两个死了,还有个学徒叫杨云。”
“我知道杨云住在那……”
“那孩子看起来是个老实人,不像是凶手吧。”
“他平时话很少,做事很勤恳,老林待他极好,以后也有意让他管理典当铺,没理由杀人啊……”
有人为杨云开脱,他们接触过杨云,非常老实敦厚,大姑娘跟他说两句玩笑话,都能脸红上很久。
以前有人来典当铺,也是杨云帮他们说话,多典当点钱。
“这里面是不是有误会?希望各位大人要查清楚,不能冤枉了好人。”
陆青勇却不以为然,从他们口中得知,杨云这两天还来典当铺。
尸体却腐烂好几天,这说明什么?
一切不言而喻。
杨云……
陆青勇想到了杨景,可以确定杨云就是杨景的弟弟,住址一样。
无论如何,凶手必须缉拿归案,要尽快!
上回陆青勇见到杨景,还是数天之前。
两人并肩作战,剿灭拜火教,事后杨景没有跟官府要奖赏,半点好处没讨到。
杨景只说铲除邪教人人有责,陆青勇不由高看这个后生,现在却要去抓捕对方弟弟……
陆青勇希望是自己想错了,最好凶手不是杨云。
捕快留下一队收拾现场,陆青勇亲自带人前往杨景家中。
走出这条街时,陆青勇忽然想到最近的不太平事,各类不同寻常的命案,花船上三十几条人命、某户人家死的悄无声息、某乞丐惨死街头……
再往远处想,方家的惨案……
陆青勇心头一寒,好似抓住了关键点,又想不通它们有任何联系。
要说相似点,就是死得悄无声息,至今没有抓住凶手。
除去方家命案有个嫌疑人,对方还宣称是鬼怪干的!
另外几起命案,凶手是谁也不清楚。
命案频繁,手法无迹可寻,现场的线索有限,凶手像凭空出现作案。
陆青勇不免做出一个假设,假如凶手不是人,是不是能完美契合?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云州……”
陆青勇站在街头,向后方张望,落日的余晖正在缓缓退去,留下一片阴影。
“还好今天的案子有迹可循,应该是人为的!”他哂笑一声,语气中多少有些不确定。
真的是人为吗?
难道有人被野兽附身,用牙齿杀人?
他又迷茫了。
当官兵从街道上消失,一辆马车从街道尽头拐弯,车夫甩着鞭子,鞭挞在马儿的屁股上,发出清脆响声。
孙凝姿撩开门帘向外张望,钱财、柳中州和陆晋,坐在里头,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