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和煦,日头正暖。
杨景漫步在街头,身边跟随着教派里的忠实信徒吴启明,贼眉鼠眼模样,四处张望,就差在额头写上“我是邪教徒”五个大字。
街道上乱糟糟一团,骑马的,坐轿的,赶毛驴的……
路边的混沌摊子冒着热气,散发出香味。
小货摊上摆着剪子、梳妆镜、胭脂、香料等杂货,两个身着襦裙,手执宫扇的女子在挑挑拣拣。
一队城卫兵从两人身边路过,瞧见吴启明模样,便上前来盘问。
昨晚,云州城有户人家惨死家中,男女老少,无一幸免。
他们身边有乱七八糟的血纹,尸体抽干血液,变成一具具干尸。
此类案子并不少见,衙门相当有经验,立即判断又是一起邪神信徒的祭祀。
不过,跟杨景和吴启明没关系,也跟两人所在的邪神教派无关。
吴启明点头哈腰,回答问题时倒是精明,很快把城卫兵支开。
杨景目光游离,欣赏着街道风景。
一觉醒来就来到了这个世界,原先以为是古代某个朝代,后面渐渐发现跟任何一个王朝都对不上号。
好几天他才适应现在的日子,接受当前的身份。
家境贫寒,父母尚在,他是家中的长子,下面还有弟弟妹妹。
如果仅此而已,杨景能坦然接受,偏偏前身一个月前受人忽悠,加入某小有名气的邪神教派。
黑木教,信奉邪神“千面梦魇”。
杨景好处没捞着,苦差事不少,还要时刻担心会不会被官府的人逮捕。
吃牢饭还好,砍头就完蛋了。
前身考虑过要退出,但黑木教的人给予威胁,若是退教,就去官府告发他加入邪教。
总之,前身被唬住了,没敢再提。
没有绝对把握前,杨景暂时是不会退出黑木教,而且他对邪神同样充满好奇。
这方世界崇拜邪神的人不在少数。
杨景听说过许多邪神的传闻,却从没见过邪神的力量,他严重怀疑是不是邪教装神弄鬼,实际上根本没有邪神。
跟经常耳闻的鬼怪异闻类似,都是听别人说,从未见过。
吴启明眼珠子转动,摸着两撇小胡子,压低声音:“老弟,你猜昨天晚上是哪一方做的事?”
“南边的黄虎?”
杨景瞥了眼吴启明,知道这家伙肯定有消息来源。
两人入教时间是同一天,吴启明主动与杨景交好,后来熟络了较经常往来,勉强能算上朋友。
早上也是吴启明叫他出门,说有好处等着他。
“你只说对了一半!嘿嘿,黄虎可不会这么大胆,接连挑衅官府。
他的人早让外来的一群家伙给吞并了,现在他们是千虫教,供奉‘痴愚之神’,这群外地佬可不讲规矩,咱们可要当心。”
杨景暗暗心惊,方知近几日命案是同一伙人所作所为。
这些家伙动不动就是拿人命献祭,胆子够大。
如黑木教,小打小闹。
据杨景所知,大多数是用牲口血祭,偶尔才害人。
不管怎样,要早点摆脱干系。
所幸杨景入教晚,没有接触到核心,也就干点杂事,未沾上人命。
两人一路交谈,来到一处民宅外。
此处位于一条深邃的小巷子内,周围房屋低矮破烂,灰白相间。
“好几天前,老陈几个兄弟发了笔死人财,挖了某个大人物的坟,咱们进去敲他一笔,嘿嘿。”
吴启明狡猾奸诈笑道。
“你说的好处就是这个?”
杨景知道老陈是谁,专做挖坟掘墓,类似摸金校尉。
要是弄出值钱的物件,便转手倒卖,赚上一大笔。
吴启明消息灵通,显然早盯上老陈,但只有他一个人,势单力薄,才拉上杨景来撑场子。
杨景好歹是身材健硕,比之吴启明的削瘦,更有威慑力。
“你不是缺钱吗?嘿,当你是朋友才带你来,要不要进去随你。”
吴启明嬉皮笑脸:“他们这回掘开的墓穴,可是丰州那边的豪族,陪葬品非常多,随随便便能弄来上百两银子……”
“希望你没骗我。”
“哈哈,我吴启明从来不坑朋友,这个东西你拿着,希望用不上!”
吴启明悄悄从袖口中取出一把匕首递给杨景,又小声交待了两句,大摇大摆推门而入。
杨景不完全信任吴启明,两人才认识个把月,但家里经济紧迫,需要一笔钱。
两人进屋之后,阴潮的气味扑面而来。
一个面色惨白的男子望来,他正是老陈。
吴启明跟老陈是旧识,笑呵呵上前跟老陈打招呼。
“吴启明,你少来跟我套近乎,有什么话赶紧说!”
老陈警惕望向两人,直觉告诉他,吴启明这家伙找上门指定没好事。
“老陈,你们狗胆真大,连马家的坟也敢挖,你说,要是我把消息透露给马家,会是怎么个下场?”吴启明搬了条椅子,一屁股坐下,左右张望,没见到别人。
两个对一个,有戏!
“咳咳咳,你、你别胡说!”老陈像是踩到尾巴的猫咪,连连咳嗽。
“少装蒜!坟里面有几样特别的陪葬品,你前天卖出去的一尊佛像就是从里边弄到手,别说废话了,分润点好处给兄弟,这件事当没发生过。”
老陈脸色很难看,瞥了眼杨景,再三犹豫,最终妥协了。
一来被该死的吴启明抓住把柄,事情败露麻烦不小。
二来陌生青年看起来健壮,动手等于挨打,只好憋屈一回。
他们一共是三个人去掘墓,分成三份。
里边的陪葬品不在少数,都是死者生前的喜爱之物,不乏有值钱的物品。
大部分陪葬品已经脱手,老陈手上剩下两件稍微值钱的玩意儿,其余的全部换成了钱。
一番讨价还价,老陈给出百两银子,另给出一个古朴的青铜酒器。
“酒杯我找人鉴定过,诗剑仙的曾用品,要是你们能找对买家,卖个八九十两银子,不成问题。”
老陈紧握酒杯,不太舍得交出去。
普通一小户人家,一年开销二三十两银子,能过上温饱的生活。
一个杯子卖出八九十两,不是个小数目。
“拿来。”
吴启明一把夺过酒杯,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蔓延至天灵盖,不禁咕哝一声,把酒杯扔给杨景。
“你拿去卖了,这份钱算你的。”
不知为何,酒杯给吴启明的感觉不太对劲,干脆扔给杨景去处理。
杨景差点骂吴启明不厚道,宁愿少分点银子,也不想棘手的赃物,这酒杯不是那么好处理,一个不慎要被人盯上。
接过酒杯的刹那,杨景也是打了个寒颤,一股冷意由内而外散发。
跟吴启明不同的是,这一瞬间,杨景像是被吸入到另外一片空间。
湖水,青莲。
男子丰神俊朗,衣袂飘飘。
腰间一柄剑,左手一壶酒,右手古朴的酒器。
仰天饮酒,兴起吟诗,脚踩青莲,随风舞剑。
周身气流鼓荡,湖面如开水沸腾……
良久,男子停下剑舞,欣喜道:“青莲涤骨,果真非同凡响!”
轰!
画面粉碎,杨景身形一晃,重新回到了屋子内。
正当他以为是酒杯搞鬼,一道声音却在脑海中响起:“欢迎使用‘喵呜’开挂神器……”
“蛤?”杨景对声音很熟悉,一字一顿,来自某翻译娘。
同时,眼前浮现出两行淡淡的文字。
‘杨景
武学:青莲涤骨功(未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