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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元里的早晨,每天最早醒来的毫无疑问皆出在余家门槛以内,第一名是余粮家养的公鸡,早起那是老祖宗立的规矩,职责所在嘛,反正作为一只长毛的畜生平时除了吃喝,照顾几房‘妻妾’外,总是在无所事事中虚耗着大把的时光。每天早起装模作样地叫几声,也不耽误自己的回笼觉。
而第二位早起的,就是这鸡的主人余粮了,只要天上不落雨点,这位老头一准的背着粪筐环村自四围转到天大亮。
这天余老头正在弥河东沿人行道上扒拉着一摊狗屎,同村的猎手赵叁倒背着鸟铳,垂头丧气走了过来,看见老头,爱搭不理的就要从他身边溜过去。昨夜的蹲守太惨淡,不光一无所获,还被鸟铳伤了脸。
他仿佛看到余粮嘲弄的眼神以及裂出嘴来的后牙槽子。
“咋了,兄弟,后炮台又炸了?”瞧着一脸的枪灰的赵叁,余粮强忍住笑容一本正经的问道。赵三摸摸自己火烧火燎的脸,故作轻松地说:“老哥真能瞎诌,兄弟不过就是被炮台煳了下鼻子,回家洗洗不就完了。”余粮放下粪筐幸灾乐祸地围着‘枪手’转了一圈:“兔子呢?你可别说自个儿蹲了一夜,就放了个空炮。”
赵叁满脸遗憾悻悻地说:“哎!时运不济,遇见老黑了,都说这东西会蛊惑人,咱可不信,这回只怨咱的枪药受潮了,没有打死它算它走运。”
“别诌了,老黑是你能降服得了的?当心它回头祸祸你。”余粮看看东山,约摸也到了饭时,便背起粪筐一路尾随赵叁,二人嘴上打着官司,不觉走到街头,耳边突然听到老臧的老婆丁香没人腔的喊了句:“赵三,你敢打我?”随后又是一阵杀猪般的叫喊,上天下地的咒骂起来。
赵叁河滩里蹲了一夜,又累又饿,那里还理会别家娘们的屁事,转过街角回到了自家草屋。
老臧的破柴房顿时热闹起来。
丁香的喊叫声惊动了四邻,正是饭点的时候,邻居们急忙放下饭碗涌了过来,,丁香躁动着身体,一脸古怪。这个平日里还算安静的女人,也不知哪里来的邪劲,嚎叫着突然扯掉了上身的破衣裳,一身白肉立马蹦入街坊们的眼帘,几个妇人手忙脚乱忙轰走了自家男人,回头看时,见丁香一脸陶醉的舞弄起自己的身体。顿时将草屋里的几个妇人吓坏了。
余粮的老婆见多识广,拍拍头失声叫道:“坏了醋了,瞧丁香这幅模样,八成是老黑附身了。”
老黑到底什么样子,状元里的乡民们无人知晓,据猎手赵叁说他曾经与此物打过照面,似狗似熊罴,能直立,有道行。八字软的人是惹它不得的。
眼见丁香又要褪下裤子,余粮老婆赶紧抓住她的腰带,正巧赌鬼老臧晃着身子打门外进来,见草屋里几个妇女正拉扯在一起,自家的婆娘丁香光着上身,一对肉瓜随着身子左右摆动,倒也香艳异常。人堆里站起来王育的老婆槐花,因为丁香的拉扯,半边大褂已经松松垮垮,瞅着赌鬼吼到:“臧老鼠,你双狗眼干看啥,还不摁住你老婆,让她光腚拉碴跑到街上丢谁的脸?”
老臧不怀好意奸笑了几声,走上前来冲自家婆娘“啪啪”就是两个嘴巴子。
也许是折腾过了劲,丁香突然瘫倒在地上,野兽般的瞪着大眼呼哧带喘。
余粮老婆见老臧动手打媳妇,连忙说道:“老臧,丁香这是被老黑附体了,打她无益,还是得请人送送神。”
老臧掀掀锅盖,见冷锅冷灶,气便不打一出来,不再理会众妇人的七嘴八舌。大家见老臧无动于衷,纷纷告辞出了臧家大门。
老臧没有饭吃,自然将丁香恨得咬牙切齿,憋着气上前想再拍妇人几掌解解气,见丁香赤裸着上身,半拉屁股失了包裹白白的露在外面,邪念顿生:“妈的,什么老黑附身,老子不怕,有种你就住下来,看老子怎么弄你。”
嘴上骂着,解开腰带双脚踢开自己的大腰单裤,抱起丁香掼到锅台上,急吼吼的欲行夫妻之事,妇人挺挺身,顿时恢复了神志,见自家丈夫所为,自是羞愧难当,连忙寻回自己的大褂披在身上。就听到前邻的槐花一声大叫:“臧老鼠不要脸,臭德行,臭德行。”邻家几位妇人刚刚回到自己家中,大气还没来得及喘一口,立马跑来王育家里,,见槐花散了发髻,正在地上爬来爬去,敢情是老黑转附到了她身上。院子里几个妇人,一个个束手无策,不知谁喊了声王育的大儿子:“快去叫族奶,兴许她老会有办法。”
老族奶是赵家老太爷暖被窝的丫头,在老太爷八十岁时为他生了个儿子,被老太爷收为小妾,老太爷过世后,照例搬到西胡同,同儿子赵春香一起生活。
老族奶自小做丫头,练就了一双快腿脚,接到孩子的口信,立马飞奔而至,听众人七嘴八舌学说,心里早有了主意,忙唤孩子的爹,却得知王育打短工出了庄子,傍晚才能回来,再看看地上的妇人,早已翻出肚皮,圆圆的小腹微凸像是怀了身孕的样子,老太太吃了一惊,孕妇的身子也敢上,这也不是一个简单的‘师傅’,忙拽过王家大儿子一蛋说:“赵家人状元之后,鬼邪避之,你现在就出门,见到第一个赵家人务必跪下求他,只有那样你娘才会有救。”一蛋担心娘亲,立马飞奔出门,模模糊糊见一人影一闪而过,似乎提着一只鸟铳,刚要转身去追,见赵家大老爷赵元青迎面走来,连忙上前跪拜。
“赵大老爷,您行行好,救救俺娘吧。”
赵元青驻足,见是槐花的儿子跪在自己面前,一时不明就里,问道:“小崽子,大老爷是啥人啊,就截了去救你娘,我又不是先生。”《先生是青州地界对医生的尊称》
“不是,大老爷,我娘让老黑附了体,它怕状元的后嘛。”虽然急赤白脸的,小孩子倒也学得清楚。
赵元青想了想,这个槐花平时没少到自家地里做过工,倒也是个知趣的娘们,今天就帮她个忙。
一群娘们围着槐花,正束手无策,见赵家老爷过来,忙闪出道来,赵元青走到槐花跟前,蹲下身子,见槐花满脸污泥,上衣已经褪到腰际,肮脏的污泥并没有遮住妇人白白嫩嫩的腰身,心下道:“王育这个烂人,竟也有如此好命,摊上这个好女人,也是枉费了。”
看到了赵元青,槐花眼里柔出丝来,伸出手就要他抱,吓得赵大老爷一个趔趄退了三步,“大胆畜生,敢辱没老爷,”老族奶叫了一嗓子,扑上来,摁住槐花的头。
老族奶毕竟是丫头做妾,在赵家人面前不敢充大,对自家晚辈也得称老爷:“哎,邪魔怕恶人,老爷太善,降不住此妖。”转身问一蛋:“小子,刚才出去,还遇见了谁?”孩子想了想,说:“扛枪的赵叁,对,是赵叁”。老族奶笑骂道:“又是这个坏小子,老黑八成就是他撵上河岸来的,把他弄来,就说我请他。”
不一会,就见赵叁提着鸟铳晃进门来,见了族奶问明事情的原委,鸟铳立马顶上槐花的脑门,咬牙骂道:“老黑你个孬种,有本事来祸害祸害你三大爷,折腾个娘们算个雄。”
槐花带了颤音,拿腔拿调说道:“赵叁,敢拿枪打我,信不信本仙让你绝后?”
赵叁仰天大笑:“娘的,枉拿儿孙后代来吓我,老子连婆娘都不要,还管他儿孙毛事。快快滚出状元里,要不,三爷真开枪了。”
还是恶人茬子硬,槐花嚎了一嗓子还了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