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文博就呵呵的笑了,说自己正是夏文博。
一寺的人可忙开了,又是上茶,又是敬烟,还拿出了珍藏多年的芝麻柿子果丝,上面粉朴朴的、象秋天里的一层白霜一样,吃在口中又脆又香又甜,回味无穷无尽。
夏文博嚼着柿条,手里端着茶杯,眼睛却盯着炫瞾老尼说:“没想到你们这柿子果丝如此好吃。”
“阿弥陀佛!”炫瞾老尼说。“谢谢夸赞,不知夏乡长今天到此,有何分吩咐咐。”
夏文博想了想,说:“是这样的,过两天我陪一个人来这里,那是一个南方的商人,是来我乡投资,这决定我们乡的前途命运,也决定你们寺庙今后的发展。这些人呢,又讲过什么禁忌,要来抽签。”
“阿弥陀佛!这是好事啊,夏乡长打声招呼就成了,还亲自跑来一趟!罪过啊,罪过!”
夏文博笑笑,说,“我带来了新签,你让人编上号,从一到一百签,用毛笔在上面写好字,都能成上上签,等我们来了,你把它们放在签筒里,将你原来的签统统换掉。明白我的意思吗?”
“啊!这事?本寺从来没有干过,”炫瞾老尼怯生生且小心意意地说,“出家人怎能,怎么能做假?”
“你们出家人不是说要慈悲为怀吗?你们怎么眼睁睁地看着几万乡亲们受苦受难?你想这南方老板一高兴,几千万的工厂建在咱乡里,有多少人可以脱贫致富可以脱胎换骨。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见炫瞾老尼还在犹豫,夏文博说,“师太,我希望你能慈悲为怀!”
炫瞾老尼犹豫再三,最后还是点头了。
有几次,炫瞾老尼是想着提一提维修娘娘庵的经费问题,但眼见得夏文博第一次来,自己硬是不好意思张口。
夏文博见老尼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心中也很高兴,他和老尼一起,到了前殿,恭恭敬敬的鞠躬三下,在功德箱中投下了一百元钱,这才告辞离开。
在他参拜的过程中,有好几个年轻漂亮的尼姑都不断的抬头看他,看一眼,她们就忙低着头,只是脸蛋红红,嘴角挂笑,大概对这个年轻的乡长都很好奇。
夏文博也很礼貌的对他们笑笑,顿时,这些小尼姑们脸蛋更红了。
路上,夏文博就想着这些寺庵中的尼姑们,她们在虔诚地将毕生奉献给自己的信仰那些纯洁温柔的女性,远离尘世,在门闩紧闭的尼庵中苦读经文、虔诚祈祷、恪守戒律、自我磨难,努力以一颗圣洁之心,去叩响她们理想中的“超然世界”之门……
这需要何等的定力和韧性啊,夏文博自问,自己这一生肯定是做不到的。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乡政府也召开了几个会议,大概的把主要领导的分工都落实了一下,这个问题其实夏文博也是比较关注的。
要说起来,东岭乡的干部分工并不是一件小事,牵扯着每个人的心,作为穷山僻壤的东岭乡来说,乡镇干部既清苦,又辛苦,家居县城的干部有时十天半月都回不了一趟家。
有的干部就自嘲的打趣说:“我们在山区工作,白天山里转,夜里没事干;不是没毬事儿,就是毬没事儿。”
更有的同志总结得精辟:“我们在山区工作,到了夜里,手没地方抓,腿没地方压,身没地方爬,毬没地方插。”
还有的干部总结说:“我们东岭乡啊,交通基本靠走,治安基本靠狗,通讯基本靠吼,娱乐基本靠手。“,
虽然这都是笑话,但也从侧面反映出了乡镇干部的艰辛和无聊。
会议室里大家都很认真,卢书记和夏文博是会议主讲者,他们详细的对班子成员的分工做出了落实,每个人都分管那些机关工作,协管那些乡属部门,还要包管理区,县直单位的部门,还有包村等等。
在分工时,既要按照职务、按照排序、按照需要、按照能力、按照惯例,还要肥瘦搭配,综合平衡。用同志们的通俗解释说,让每个人至少能管着一碗羊肉泡馍的钱。
这个分工夏文博也是考虑再三,和卢书记,万子昌三人反复商量的结果,所以宣布了分工以后,班子成员基本上皆大欢喜,万子昌这次也是挂了线,有了具体的分管单位,连最没有油水的纪委书记,也让他挂上了对外宣传办公室。
但夏文博也再三的说明,这次分工只是一个基本分工,到一定的时候,乡里还会做出是适当调整。
要是起来,这里唯一不太满意的只有张大川了,他的脸色发白,坐在那里谁都不看,一副气哄哄的样子。
因为,他分管的工业这块,被汪翠兰给替代了,让他接手了夏文博过去分管的农业工作。
这一下,汪翠兰就无形中跃居在了张大川的头上吗,她不仅管了工业,还分管了招商引资等工作,虽然名次上没有什么改动,但做领导,看的就是权利,汪翠兰的权利在扩大,张大川的权利在缩小,别人眼中也自然就一目了然了。
其实为了张大川的事情,卢书记和夏文博还是有点小小的分歧,张大川最近一个阶段对卢书记那是特别的推崇,天天跟在卢书记的屁股后面。
为了张大川的工作调整,卢书记,夏文博和万子昌三人曾经从下午五点,一直讨论到半夜两三点,卢书记起初总想着为张大川保留着分管乡镇企业只一块阵地。
只是卢书记在夏文博和万子昌的夹攻中,最后不得不放弃了为张大川做最大的争取,他也知道,张大川和夏文博既然曾经因为选举发生过矛盾,自己太过护着张大川,就会得罪夏文博。
这对卢书记来说,有点不值,他妥协了。
在这个会议以后,不管是汪翠兰,还是李修凡,包括其他那些乡里的中层干部们,大家的工作热情提高了不少。
汪翠兰马上对全乡的企业展开了摸底调查,经常都能听到她在办公室里拿着电话,大声的骂着那些什么张厂长,刘厂长,王厂长们。
有一次,夏文博还清楚的听到汪翠兰对着一个木器厂的厂长说:“你丫的就不能安心好好跑跑销售吗?天天就知道去美容店泡小姐,你也不看看你都廋成什么样子了,你那几把的磨损度我看比你们木器厂的机器损耗都高……“
听得夏文博都忍不住的想笑,她把那些厂长们差不多当成自己儿子一样的教训着。
夏文博就继续他的走访工作,一个新乡长,首先是要熟悉情况。办公室也提供了不少文字资料,可这看文字资料确实是件非常枯燥的差事,夏文博不过是草草地翻了一下,从来没有认真读过,他也知道,所谓的资料,那都是人写出来的,自己太知道他们的虚假性,夏文博要用自己的眼睛和心灵,去感知和解读他所认识的东岭乡。
于是,夏文博今天拉住这个,明天拉住那个,一个一个单位、一个一个村地跑。反正,没有人不乐意陪夏文博,因为陪夏文博出去,这本身就是一种荣耀,一种资本。
今天夏文博带着李修凡一起出去,要到汉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