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男人该学的骑术、射击、剑法、琴棋书画,她一样不能落下。
她问过娘亲一次,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只是笑着说不让别人欺负,但是,她知道不会是这么简单,但娘亲不说,她也不再问。
而紫瑶就像是她的妹妹,待在她的身边,一同长大,度过这十五年。
看着紫瑶有些担忧的样子,苏离心里暖痛交织,两人的感情早已不是主仆,已然情同姐妹。
脑海里是娘亲死去的那一天,她的声音,她的眼神,她说出伴着她终身的使命的样子,无数个夜晚都会回到那一夜。
她用长剑刺穿了心脏,“离儿,辅佐新帝,倘若违背誓言,不得好死,我去陪你爹爹,不要枉费娘的心思。”
她通过重重困难,努力当上大理寺卿,不过是母亲要她当个好官,不到半年,新帝登基。
那一晚,母亲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让她接受了这个使命,但是,她从不告诉她爹爹是谁,更不说为何要辅佐轩辕辰,她死了,没有任何留恋,只有狠心,只有无情。
紫瑶见苏离眉间蹙得很深,心下了然,反握住苏离的手,“你还在想夫人的死吗?”
苏离微微一叹,“枉我破案无数,却无法知道娘为何这么做,更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当时夫人死的时候,她就在一旁跪着的,那种狠戾决绝,至今想起都心有余悸,她更不明白夫人为何会这么对小姐,在她的印象中,夫人只是严苛一些,要小姐学着男人们学的东西,但是,对她的爱却是不少半分。
忽然离世,没有丝毫预兆,更丢下一个荆棘使命,任谁,也无法理解。
“或许,夫人有她的苦楚。”
苏离眯了眯眸,双眸温和的看着紫瑶,与方才哀痛的判若两人,“紫瑶,这一条路并不是那般好走,现在离开我,还来得及。”
隐隐约约,苏离感觉这一场皇家战争之火徐徐升起,北辕,不会那么太平。
紫瑶却是不高兴了,嗔怒,“你说的是什么话,若是要离开,一年前我就会走,怎么会等到现在?”
苏离心中一痛,犹记得那一晚娘亲自杀,是吓坏了紫瑶,紫瑶并未因此弃她而去,而是守在她的身边瑟瑟发抖,不停的落泪,她知道,那一夜吓坏了紫瑶,而她不知道当时是什么心情,恨和痛相对吧。
想着一个无辜的女子,卷入这一场战斗中,苏离心中微痛,当然,她当紫瑶是妹妹,她不会让她受到半点伤害,若今后会有什么苦痛,就让她一个人担着。
“这些日子,会过去的。”
苏离拉开帘子,看向外面的月,眼眸越发迷离。
翌日。
苏离用过药便直接去了蔚医苑,影墨尘端正的立在门中,像是等候多时。
苏离抬眼看了看影墨尘,“影大人,可否带在下去李尚的房间。”
总的来说,苏离对于影墨尘是不信任,昨夜她随紫瑶走后,便派了人将李尚的房间围住。
“苏大人今日气色不错。”影墨尘笑笑,往右手的方向。
苏离侧头看他,凉薄的唇微微弯起,对于这样的笑容,有几分参透人心,带着些许难以瞧出来的鄙夷,这让她有些不舒服。
但,似乎这个男人看她的目光一直是这样,苏离垂下眸子,走的很快,“谢谢你的药。”
当时,她以为那药只能持续一小会儿,后来也确实咳嗽了,但是,昨夜,她却睡得很好,起来之后,也不像之前那般难受。
她也会医,自然不是一直服用的药,而是来自于蔚医苑之首,拥有“医圣”美名的影墨尘。
影墨尘低低一笑,挑眉:“你不也帮了在下?”
苏离眉色蹙了起来,这人一句话就将她绕进了圈子里,若他是主谋,那她岂不是从犯?!
影墨尘见苏离面色有波动,唇角弯了弯,似乎对于她这样的神色,很愉悦。
很快,苏离就来到了李尚的房间。
折叠的很整齐,药柜里放着各式药材,桌子上摆着一盘棋,李尚是个喜欢下棋的人。
白棋与黑棋不相上下,每走一步,都是死角,又好比这一盘棋又走活了,到没瞧见破点。
“李尚在蔚医苑三年有余,精通棋术,医术却是一般。”
影墨尘的声音响起,苏离双眸从棋局上收了回来,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的声音很好听,有着男人磁性的吸引力,也有着碎玉般的嗓音。
“苏大人在想什么?”
苏离一愣,才发现自己走神了,她眯了眯眸,看向影墨尘,“李尚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没有。”
苏离看着他,想从那一双眼里看出究竟,却依然如同一方潭水,安静,深邃。
收回眸,苏离看向这一盘棋。
李尚为何会留下一盘残棋,是想表达什么?
还是说他被胁迫,完全没有机会说出真相,想着他死于真言鸠,苏离的眸色渐渐寒了起来。
拿起一旁的白棋,落在一方,瞬间扭转乾坤。
影墨尘也将眸子落在了残棋上。
苏离的一颗棋将本来必输的白棋下活了,她又拿起黑棋,深思,最后落下。
黑棋给了自己退路,让两方有了活路。
暗门滑动的声音响起,苏离并不意外,而一旁的影墨尘徐徐向声音来源处看去,似乎在意料之中。
苏离下这一盘残棋,是想看看李尚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
这一盘棋很明了,将白棋当成了自己,已是必输状态,而黑棋代表他遗书上的“皇家老主”,他的处境很危险,而他似乎无法赢了那个人。
苏离的棋下得很妙,找到了白棋的突破口,将局势扭转,也正是这样,暗阁才会打开。
那里面放的,一定是真相。
之所以用棋局来打开这个暗阁,是想将自己的处境渲染的更加明显,这样,查案的人才会想到那个人是谁。
苏离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影墨尘也沉了面色。
里面放着一张纸,上面两个字,让苏离眸色沉了沉,“太后。”
是了,在这皇宫里,能比喻成皇家老主,只有她老人家。
只是,为何遗书上不写明?
苏离垂下了眸,暗自沉思。
新帝并不是独揽朝政,他只有一半的权利,其余在太后身上,自先帝病倒后,就专研朝政,拥有皇家生死权,当时,李尚若将“太后”二字写在遗书上,必定会传到太后那里。
而以太后的能力,三言两语,也就将罪责独自扔给李尚,得不偿失。
字条捏在手心有些发烫,因为,她身侧这个男人,可不就是太后身边的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