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楠不了解这情况。她的确看出来王斌压根儿就没有为他一家人的死难过过，难道他平时的所作所为真引起了乡亲们的公愤？?
“对，我是说过。”王斌终于说话了，他的眼睛里冒出一种释然。?
“咱开过会研讨过你的问题，你所说过的做过的，咱全部做了总结。这话是你弟弟刚出生的时候你说的。你一定是嫉妒你弟弟的出生影响了你的位置，所以恨不得他们死对不对？”村支书言之凿凿。?
“呵，你打你老婆的时候我还经常听你说去死吧，你这臭娘们。以后你老婆如果真死了，会不会是你克死的？”王斌轻描淡写地反驳。?
村支书气得冲过来就要揍人，王楠拦在王斌面前，大喝一声：“扯嘴皮子管屁用，来真格的！村支书，如果你觉得王斌没权利进这屋，你拿证据出来。”?
“王家没给他办领养手续，所以他不能算是王家的人，连亲戚都算不上！”村支书的声呗更高，几乎是喊出来的。?
王楠明白了，他否定了王斌的身份，就等于否定了王斌的继承权，那么其他的亲戚就可以按照第二顺位、第三顺位......第N顺位继承人的关系获得遗产。?
这就是这一帮人如此热心赶来的原因吧？?
大家都等着分一杯羹，唯独不愿意看见的就是财产全部落入这个养子身上。?
“王斌，你什么时候来的王家，有没有入户到王家？有没有跟你父母办理过领养手续？”王楠松开王斌的手，侧过身子，同时面对着村支书和王斌，严肃地问王斌。?
“我还是一个婴儿的时候就到了我父母这里，那是1991年12月30日。所以不管我是不是这天出生的，一个月后我父母给我上户口的时候填写我的生日就是1992年1月1日。领养手续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有问过。我理所当然地认为我户口在这里，我就是被他们领养了。我想所有的人都这么认为吧？”王斌低着头回答，语气很沉重。?
王楠舒了一口气，她站累了，自己率先坐下来，然后招呼村支书和王斌都坐下。?
其他村民围在四周，大气不敢出地观望着，跟看县官审案似的。?
“收养法是1992年4月1日开始实施的，这个村支书你是知道的吧？”王楠看向村支书。?
她在做警察之前，其实学的是法律专业，所以法律条文她熟记了不少。?
“这个不清楚。”村支书有种被调戏的感觉，不过找不出办法堵回去。?
“根据法律条文规定：收养法施行前发生的收养关系，可以按照习俗确认其收养关系。大家当时就是这样收养的，他就等于被收养了，不是你一句话能否定的。也不是因为他后来有了家庭矛盾就否认的。正如你就算打你老婆，只要你们还没有离婚，不会因为你们关系不好就不存在夫妻关系一样。”王楠也用村支书的老婆打比方，虽然通俗易懂，不过让村支书极为难堪。?
他坐不住了，站起来恨恨地说：“你又不是法官，不是你说了算！”?
“对！”王楠靠着沙发背微笑着说，“我的确不是法官，同样你也不是法官，所以我们都没有权利去否认王斌跟他父母之间已经存在的关系。如果大家有意见，可以去法院起诉，要求撤销王斌这种领养关系。在法院裁决之前，他的户口在这里，这里就是他的家，谁也没有权利赶走他！连我这个警察都没权利赶走他，我想你这位共产党村官不会去做违法的事情吧？”?
“你，你......走着瞧！”村支书找不出反驳的话，对警察也不好来硬的，甩了一下袖子，黑着脸离去。?
其他人见村支书走了，反应得快的，也跟着走了，反应慢的还在那里转悠，王楠喊了一句：“你们村支书都走了，还留这里干哈？”?
那些人这才反应过来，一个个地全溜了，似乎怕惹事上身似的。?
“谢谢你。”王斌的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丝笑容。?
王楠发现，这种笑跟他平时的笑相比，多了一层阳光照在脸上似的亮色。
……
?张扬一共等了三十分钟人才全部到齐，人太多了，总免不了会有一两个人要迟到。??
30分钟后，载满志愿者服务队员的大巴车才开始启动。??
张扬随着车身的晃动轻轻摇摆着身体，放在膝盖上的黑色塑胶购物袋发出哗哗的摩擦声。??
老张正在盼着这两条烟吗？??
不知道为什么，张扬想到这些的时候，脑海里出现的是一群奔向猫粮的猫。??
大巴一路马不停蹄，没有停歇，到达“夕阳红养老院”的时候已经两点半了。
今天的志愿服务是给敬老院打扫卫生。??
马尾辫女孩给志愿者们分了工。??
女生们主要负责擦拭桌椅、玻璃窗之类，男生们则被分配做一些体力活，例如拖地板、收垃圾。??
张扬和另外几个男生负责清洁二楼的地面。他领到拖把之后，没有急于干活，而是先去了张黎明的房间。??
室内依旧窗明几净，阳光充沛。?????
?护工陈海生正在擦地，张黎明则像上次一样，坐在窗前看书，见张扬进来，冲他笑笑，摘下眼镜，“你来了？”??????
“嗯。”张扬看着张黎明，嘴里有点儿发干，他拎起塑胶袋，“张大爷，这是你要的东西。”??????
“上次不是说了吗，叫我老张就行。”张黎明伸出手去，“给我瞧瞧。”??????
张扬把塑胶购物袋递到他手里。??????
让他颇感意外的是张黎明直接拿出一条烟，端详了一番。??????
“现在包装变成这个样子了……”他自言自语道，随即便拆开包装，拿出一盒，凑到鼻子下闻了闻，“嗯，是这个味儿。”??????
陈海生直起腰来，手拄着拖布杆，看看张黎明手里的烟，又看看张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