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桥之后,两人进入一条熙熙攘攘的街道。
这时,因人流较大,二人只能缓慢前行。
街上突然响起一阵铜锣声,由远及近。
光天华日,竟有人在敲铜锣。二人心生奇怪,便往铜锣传来的方向走去。
近了,便可听清。铜锣每响三五声,便有一人会大喊。喊的内容大概是说最近狼妖出没,县太爷为保一方平安,主动筹钱,欲请高人帮忙斩杀狼妖。
身为出家人的空明道人,本就已慈悲救世,这种事情当然是义不容辞。而且他这几日正寻思着要筹点钱,赔偿这几日给客栈老板造成的损失,眼下这事正和他意。
念无尘除了那袋金子,盘缠也已所剩无几,当下觉得这应会是个赚钱的好差事。
两人对望一眼,并未言语,不约而同的在人群中穿梭前去。
敲锣的队伍由六人组成,个个身穿差服,一手铜锣,一手锣棒。每人轮流敲,轮流喊。要不然任谁这般一直叫喊,不出半个时辰想必都会变成哑巴。
二人挤出人群,挡在六人前面。
空明法师揖手而道:“贫僧听闻有狼妖出没,自愿请缨前往除妖。”
六个衙差听到有人自告奋勇,都来了兴致,睁大眼睛,一同看向二人。
只是有些令六个衙差失望的是,自高奋勇的两人,都是一脸青涩,似乎未满弱冠之年,哪里符合他们心中能够除妖之人的形象。
六人都是一脸怀疑的看着二人。其中一个衙差还毫不客气的说到:“你俩别闹了,除妖大事,岂能和过家家一样,快些离去,就别妨碍我们做事了。”
这句话一出,惹得在场观光的人,哈哈大笑起来。
年无尘涉事较浅,立即面红耳赤起来。
空明法师却是一脸从容,不言不语,朝着嘲讽二人的那个衙差扔去了九仔念珠。
只听得空明法师大喝一声:“缚。”本来串成一串的普通木佛珠,骤然金光四射,盖过烈日之光。在这耀眼的金光之下,普通人根本睁不开眼睛。
也就几个眨眼之间,念珠的金光便褪去了。
在场众人觉得好像不那么刺眼了,才慢慢的睁开眼睛。
此时场中的景象,令大家难以置信。本来不过巴掌大小的念珠,此刻却幻化作金光闪闪的绳子,捆住了方才嘲讽二人的那位衙差。
被捆绑的衙差失去平衡,正躺在地上求饶起来。
空明法师脸色一沉,手一挥,便收回了绑在衙差身上的念珠。他收回变回原形的念珠对着衙差说:“不知现在看来,我们是否能够胜任除妖一事。”
衙差六人面面相窥,无一人敢再说一个不字。
县衙一厅堂中。
念无尘和空明法师坐在一茶桌旁边,各自品饮手中的茶。
茶香散漫堂中,清幽至极,几乎让人忘了时间。
“让两位久等了。”这时厅堂外面响起一声音。
空明法师闻后,立即放下手中茶杯,站了起来。念无尘见到空明法师的举动,也跟着站了起来。
一人出现在堂前门口,并快步的走了进来。
这人柳叶细眉,三角凤眼,身着一身灰色布衣,手中拿有一把折扇。一进入堂中,就对二人彬彬有礼,拱手作揖到:“白某失礼了,让两位侠士久等了。”
空明法师双手合十,同样回礼,说:“阿弥陀佛,白知县爱民如子,肩负百姓,是贫僧该为自己的冒昧打搅深感歉意才对。”
“大师客气了。”白知县笑着说到,“二位请坐,不必拘束。”
空明法师说:“白知县,请。”
念无尘哪懂这等礼数,当下只是在一旁陪笑,凡事都是跟着空明法师。只要他站,念无尘就站;他坐,念无尘就坐。
待二人坐下,白知县这才走过去在二人对面坐了下来。
坐下身来的白知县,指着桌上的茶杯,笑容可掬的问二人:“二位可知这是什么茶?”
空明法师再次拿起茶杯,先是放在面前,用手轻轻扇动,闻其茶香。随后放于嘴边,轻呷一口,久久回味,这才回答:“这茶茶水金黄浓艳似琥珀,茶香清香雅韵,有天然馥郁的兰花香,滋味醇厚甘鲜,回甘悠久,相必是采自南蛮深山的音韵吧。”
白知县听后,轻声鼓掌,说:“大师果真利害,说得一点不错,白某真是佩服。”
“白知县过奖了。”空明法师说,“对了,听白知县所说的狼妖一事,有何事出缘由。”
说到这事,本来还一脸笑容的白知县顿时沉默了。半晌,才开口回答:“是这样的,这是一群以一只白狼为首的狼妖群,隐于深山之中,每逢月圆之夜,便会出来侵扰周边百姓。得知最近已经驻扎在本县无空山上,而且马上就是十五之日,想必狼妖会出动伤害本县百姓。因此才想请高人前去除妖,即使不能尽皆除去,能够守护一时也好。”
待白知县叙述完后,空明法师再次问到:“不知狼群具体数量有多少?”
白知县摇了摇头,叹气说到:“这我也并不清楚,可能就三五只,也可能有十来只吧。至今见到狼群真正面貌的,就无一人存活。传闻前夜听得狼嚎,白日就会发现有人失踪。街道之处,可见排排狼的爪印。”
以这白知县的叙述中,想必狼妖不止数量极多,而且神出鬼没。但虽如此,空明法师却无退缩之意,拍着胸脯说到:“这事请白知县放心,就算搭上性命,我也会守护白石县的百姓的。”
“对,我和空明大哥,会全力抵御狼妖的。”一旁的念无尘跟着附和起来。
“那就辛苦二位了。”白知县对着二人说,“接下来这几日,我会令衙役们继续上街寻找有能之士,好做二位的帮手。”
空明法师说:“如此甚好。”
接下来几日,二人便在知县府中住了下了。
至第五日天黑前,白知县都未找来可以除妖的第三人。
入夜。
今日正直月圆之夜。
圆月如盘,银光如霜,散漫了大地。
二人一过晚饭,便坐一处在屋顶,前方是一片幽深的树林。
空明法师心如止水,打禅诵经起来。
念无尘想到等会便能见到传说之中狼妖的模样,内心不由得汹涌澎湃起来,哪里能像空明法师那般镇定,简直就是可以用坐立不安四个字来形容。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圆月从树梢爬到了高空。
念无尘终于忍不住好奇的问:“空明大哥,我问你啊,你说那狼妖长什么样的。”
听到念无尘的问话,空明法师慢慢的睁开眼睛,抬头看着头顶的圆月,说:“等会你就知道了。”
念无尘仿佛未听见空明法师的话,继续说到:“你说是不是尖嘴獠牙,血盆大口。”说着,念无尘还做出样子给空明法师看。
这时,从树林深处传来了几声狼嚎。
听到狼嚎之声,念无尘虽然好奇,却极为恐惧,下意识的往空明法师靠去。
空明法师一脸肃然的站着,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树林深处。
又是几声狼嚎传了过来。
“小心。”空明法师凝神戒备,同时不忘提醒念无尘。
念无尘心跳加速,不知是因为好奇,还是因为害怕,更是挨紧了空明法师。
紧接着,一处竹林深处出现一道身影,速度极快,向二人所在的屋顶奔来。
二人就这般静静的站着,看着急速靠近的身影。
近了可见是一人影。
再过一会,伴随着几声脚踩瓦片的声音,那人同样落在屋顶之上,缓慢向二人走来。
念无尘睁大双眼的看着这人,是一男子,身穿银灰色长袍,一头灰黑相杂的长发,面容略显苍老之色。看起来除了较为矫健之外,不过像是一普通人,根本未有半点狼的模样。
来到二人三五个身位之前,那男子停下脚步,来回打量着二人。
透着月光,三人就这般静静的站着;寒风掠过,轻轻撩起三人的发丝。
“你便是,那狼妖吗?”念无尘好奇心极重,忍不住问到。
本来沉静的场面,被念无尘这么一句话打破了。
那男子听后,仰天笑了几声,随后看向念无尘,娓娓发问:“我是谁,这重要吗?”
“重,不……”念无尘被对方这么一问,有些惊慌起来,不知如何回答。
一旁的空明法师终于发话:“你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来做什么?”
那男子不做回话,转而问到:“那你们又来做什么?”
“我们是来除妖的!”念无尘抢过话题,一脸正气秉然的回答。
那人眉头微皱,打量着念无尘。
那人来来回回的打量了几遍念无尘后,才再次发问:“在你心里,什么是妖?”
什么是妖?
念无尘不过是十来余岁的孩童,而且又是初涉世事,当下被这么一问,却不知该做如何回答。
幸好有空明法师解围,一脸从容的回答对方:“那些修炼成精、为害世间的生灵便称作是妖。”
念无尘听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那你口中的世间又是什么?”那男子转而看向空明法师,再次问到。
空明法师回答:“苍生共处的大地。”
那男子听到这一回答,不知为何,冷冷的笑了起来,笑声阴冷得令人锥心刺骨。而伴随着他阴冷的笑声,他的面容也开始变得狰狞起来,恶狠狠的对空明法师说到:“共处?苍生真的能够共处吗?”
场面弥漫着浓烈的杀气。
空明法师拉起念无尘,立即向后一跃,退出数米之外。
那男子看着退去的二人,一脸愤怒的说到:“如果苍生能够共处,便不会有那么多的苦楚与仇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