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敲了敲向羽的房门,手里依旧捏着一大叠票据。
向羽看着陈平,立刻放下手中的文件,低声说了一个字:“坐。”
陈平坐在了向羽对面。
向羽望着陈平,低声说:“我知道你不看好我做你的妹夫,可是你看好也得看好,不看好也得看好,总之,我做定你妹夫了。”
陈平垂下睫毛,冷清一笑:“等你真的做了我妹夫再说。”
向羽皱紧了眉头:“你是因为我和陈晓北的事情,所以反对我和晓虞在一起。”
“没错。”
“我今天就会跟陈晓北离婚,明天就会跟晓虞登记结婚。”
陈平沉默了一瞬:“你们不合适。”
向羽火了:“陈平,都TM这个时候了,你还说我们不合适,你什么意思?我们哪儿不合适了?”
陈平眼神淡淡:“自古就讲究门当户对,可是你们门不当、户不对,所以不合适,而且你父亲是不会同意你娶我妹妹的,我不希望她的婚姻没有公公婆婆的祝福。”
“跟晓虞过日子的是我,不是我爸。”
陈平声音沉重:“我们从小没有父亲,家境很差,妈妈含辛茹苦把我们拉扯大,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
“我们没有固定的家,因为我们没有房子,眼看着我要毕业了,可以为家里赚钱了,可是她却出车祸过世了,所以,我不仅是晓虞的哥哥。”
“我就像一个家长,总担心孩子会受委屈,她上学,我担心她被同学欺负;她谈恋爱,我担心她遇到坏人;她在北京工作,我担心她工作不顺心;天热了,我担心她中暑;天凉了,我担心她感冒。”
“晓虞从小身体就不好,长大以后,终于好一些,可是妈妈过世,她又患了抑郁症,两次自杀,一次割腕,一次吃安眠药,割腕的那次,鲜血染透了白色的被褥……”
陈平红了眼睛:“向总,您知道……我当时抱着她上医院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吗?那是我唯一的妹妹,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可是……她随时都可能离开我。”
“所以,我害怕她受伤害,害怕她再像以前那样,我必须保护好她,我有这个责任。”
“而你……却深深地伤害了她,她因为你在大马路上昏倒,当时,一辆汽车奔着她就冲了过来,我当时刚好从那里经过,立刻朝那辆车撞了过去,如果当时我不在,如果当时我反应的稍微慢了一点儿,她……就没命了。”
“她那次回北京,也是因为你吧!而这一次,我就不用说了,她哭着睡着了,然后就高烧不退,在医院昏迷了七八天,怎么叫也不醒。”
“她怀了你的孩子,又因为你而流产,是我这个当哥哥的在手术同意书上签的字,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感受?我真恨不得拿刀杀了你。”
“向总,她是我妹妹,我亲妹妹,如果你换成了我,你会让你妹妹继续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吗?”
向羽紧紧地握着拳头,心脏深处忽然传来一阵蚀骨的疼痛,那疼痛顺着他的经脉,瞬间传遍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他知道她曾经自杀过,可是他不知道竟然是两次,她究竟绝望到了什么样的境地,让她一心一意地想要放弃生命。
而他根本不知道她曾在马路上晕倒,不知道她差点儿出了车祸,向羽,你在她最无助,最需要你的时候,都去了哪里?
他的眼睛一阵阵温热。
向羽握紧了拳头,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低声说:“对不起,但从今以后,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她,绝不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而且,我跟你保证,我一定会让晓虞一辈子都幸福,不会让她受委屈。”
陈平摇了摇头:“这话,你得五十年以后再说。”
向羽直视陈平:“好,五十年以后,你等着。”
陈平皱着眉头:“五十年,我活不了那么长。”
向羽沉声说:“为了我这句话,你也要好好地活着。”
陈平惨淡地笑了笑:“真希望,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
陈秋实和方正面对面坐在餐厅里,方正冷着脸,冷着声音:“陈秋实,今天这种场合,你来合适吗?”
陈秋实皱着眉:“怎么不合适?我是她爸爸。”
“可是她不认你。”
“不管她认不认我,她身体里都流淌着我的血,都是我的女儿,今天是女儿第一次带男朋友见家长,无论如何我都得来。”
方正拧着眉头:“可对于晓虞来说,你在这儿很奇怪。”
陈秋实把手伸进口袋:“我们是老朋友,你就说我们是偶遇,还有这张卡,你替我给她,就说是你给她的。”
方正瞪着那张卡:“陈秋实,如果你当初不干出那么丧心病狂的事,如果你当初跟梅梅离婚以后回去找过她,你何至于有今天,你是自作孽不可活。”
陈秋实无奈地说:“好了,我都已经很难受了,女儿就在面前却不能相认,你就不要再每一次都挖苦我了。”
两个人都沉默了,陈秋实忽然说:“她……是怎么过世的?”
方正沉默了一下:“听说是车祸。”
陈秋实的心猛然一紧,额头上立刻浮起一层冷汗。
方正立刻皱了下眉:“行了,不要再提她了,就你现在这个身子骨儿,不能太激动的。”
陈秋实垂下睫毛,眼睛里浮起眼泪:“过几天陪我去看看她吧!你知道墓地在哪儿吗?”
方正舔了舔嘴唇:“不知道,但我可以问晓虞,可是人已经不在了,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陈秋实忧伤地垂着视线:“没有意义了,可是,我有很多话要跟她说,如果不告诉她,我也死不瞑目的。”
这时方正的电话响了起来,是陈晓北,她说她已经回到了青城,随时都可以开工,方正冷着声音说:“晓北,下不为例。”
陈晓北沉默了一下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