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脚大仙沉吟会,心中暗道,恐怕这李文功是用大话套住这杨戬,这样一来,这捉拿就无从谈起。于是赤脚大仙微笑说道“李文功,速来听说你狂。如今才知道不是空穴来风。天上地下,敢于状告圣人的,恐怕你是头一位。着实叫人惊悚。虽然司法天神号称三界六道无处不可管。然而,这圣人的事情,终究是道祖的事情,你这状告的不对。”
李文功仰天大笑。又对杨戬问道“圣人你管不了,那么圣人道场呢?这总不是道祖产业吧?”
杨戬沉默。
黄飞虎说道“李文功,你有所不知,这圣人道场,既是圣人的根基,也是圣人的脸面,是不可能随意管辖的。”
“好!圣人脸面伤不得。那么圣人子弟总该管教了吧?”
闻仲道“圣人子弟就是圣人子孙。那是圣人家事,旁人管不得。自有圣人去管教。”
“好,倘若圣人子弟管教无方,又该如何?”
杨戬被这左一句右一句打脸,打得生疼。不由怒道。
“李文功,你不要胡搅蛮缠。此次捉拿你,乃是问你东海罪过。不论其他。东拉西扯些什么?”
“咦?旁观也有罪么?”
“东海龙王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感情好。既然是龙族的事情。那就请摩昂太子前来一叙。”
“怎么?”
“当时在场的不但有四海龙王,还有摩昂太子。”
“那又如何?”
“不但有摩昂太子,还有万佛之祖燃灯。”
“……”杨戬有气无力的指着李文功。“你就不能招惹一些普通人?怎么净是些刁蛮之辈?”
“好,司法天神口出狂言,说万佛之祖乃是刁蛮之辈。很好很好。李某记下了。”
杨戬无语。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只好对闻仲抱拳道“闻太师,此辈小人,油嘴滑舌。杨戬无能为力,然而毕竟是至尊旨意。唯有请太师做主。”
“司法天神,闻仲早就说过了。所谓令出一门,王在法下。闻仲不认可天帝的做法。”闻仲板着脸道。以前他是讲究忠肝义胆,碧血忠心。然而,昏聩的君王能将再能干的官员弄得稀里糊涂,将再美好的江山弄得四分五裂。思来想去几千年,闻仲倒是认为大秦商鞅是对的。唯有王在法下,才能有效制止这种情况。哪怕他是对的。也不行!
杨戬理解闻仲的痛苦,但是不认同。因为时代是变化的,法制却不够灵活,总有失手的时候。恐怕那时候,连负责人都没有。他转而对赤脚大仙道“大仙……”
“你不要说了!不说我赤脚本身就不喜欢这种不教而诛的做法。就说你司法天神带人马亲自捉拿人家就很不合我心意。”
“大仙,您说李文功无罪,他真的无罪?”杨戬认真的看着赤脚。
赤脚大仙庄重坐好。“如果旁观有罪,那么东海惨变之时,所有天仙以上都有罪。因为他们都能发现东海的异常。然而,没有任何人出手。与其追究李文功的过错,不如问问四海,为何他们出事的时候竟然没有人愿意出手?”
“法师。您的话,看似有理。实际上,这就跟人间看到有人被流氓打死而不去管一样。不是因为你坏,他们为什么打你不打别人?四海情况也是类似啊!”
“那么,人间这种情况是怎么判的呢?”闻仲一针见血。
“……”怎么说?实话实说,人间遇到这种情况也只能说罪不责众,不了了之。“我天庭是天庭不是人间,不可能不了了之的。”
“杨戬,你愿意听我说句实话么?不太好听的实话。”闻仲看了杨戬良久,说道。
“请法师直言,杨戬不是那种不能听劝的人。”杨戬恭敬施礼,表示洗耳恭听。
“好,那老夫就说说实话。实际上,你杨戬在几乎所有仙家的眼中,你已经和你看不顺眼的天帝舅舅是一类人。”闻仲慢条斯理道。“以前,你杨戬敢作敢当,是非分明。这千年来,你做的违心之事却越来越多。对吗?”
“……法师法眼如炬。”杨戬没有否认,甚至有些委屈。自己明明是被逼做了些事情,为什么没有人能理解?
“杨戬,我闻仲比你年老,我闻仲可以说从没有做过违心事。你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杨戬渴望的看着闻仲。虽然这人权利不大,名声却很好,在人间,在仙界都有很好的名声和很高的威望。
“因为屁股的位置坐的对啊!”闻仲站起来,走到杨戬面前。轻轻扶起他。看着杨戬的眼睛,闻仲沉声说道“换做当初,你甚至理会都不会理会李文功这种事情。然而,今日,你不但参与了,还急急找人来捉拿李文功。你扪心自问,真的只是因为至尊的旨意?而不是为了讨好至尊?”
杨戬如遭雷击。
闻仲注视这杨戬的双眼,说道“你口口声声听调不听宣。那么这几百年来,你在哪里?梅山多久没有回去了?灌江口多久没有去了?你在天庭啊!千年前,如果有人用天条来说服你,你会恨不得将这个人千刀万剐。然而今天,杨戬你看看你自己,你在做什么?”
杨戬双眼流出泪水。
闻仲拍拍杨戬的肩膀。“你以为,你是对的。你甚至认为法不责众是错的。可是你怎么不想想。如果天庭治理天下很好,怎么可能有人不见义勇为?人间朝廷之所以不了了之,不仅仅是因为法不责众。而是因为,其根本原因在朝廷,而不是民间。假如治安良好,哪来的流氓土匪敢光天化日杀人?假如内政良好,那么怎么可能有闲人去做流氓土匪?他们不用花钱养家吗?假如吏治良好,那么围观的人就算不敢去救援也会去找衙门,而不是生生看着人被打死。假如法制良好,根本就不可能有人敢去铤而走险做什么土匪恶棍。这就是为什么人间朝廷会法不责众啊!”
杨戬泪水还在流,不过眼神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