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阳台,从窗户缝里看向整个院子。一堆保镖正在紧张地救火和到处搜索纵火者。
鸭屎想下到一楼,然后再寻找进入地下室的入口。他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整个房间是封闭的,墙壁很厚,是石墙,中间没有缝隙。鸭屎急得满头大汗,不知该如何下去。
前边树上的火烧得更旺了,一道火光从窗户映入了鸭屎所在的房间。那亮光射到了鸭屎身旁的画像上。画中是个少丨妇丨的形象,画得极为漂亮。
虽然鸭屎认识的字不多,但还是从落款看出了画中的人物就是李一刀去世的老婆。鸭屎不由的为之一惊。
画像下面是一个香炉,香炉的两边摆放了一些果品。果品的旁边,有一个盘子,盘子里有戒指、项链、耳环。看到这些,鸭屎眼睛为之一亮。再仔细看发现,旁边的盘子里放的正是一个翡翠镯子,成色与他之前偷的几乎一样。
鸭屎将镯子贴身放好,迅速走了出去。他沿原路上去,发现黑蜘蛛还吊在那里。
“找到了吗?”黑蜘蛛问。
“嗯。”鸭屎点点头。
“得手了?”黑蜘蛛继续问。
“嗯。”鸭屎点点头。
“收队。”黑蜘蛛说。
黑蜘蛛从袖口拿出一片芦苇叶子,放入嘴中,学了三声老鸹叫。第一声是得手,第二声是收队,第三声是船上见。
此刻,野狐田与通天鼠在很远的树林里一棵大柳树上。野狐田用蒲草叶子学了两声布谷鸟叫,意思是是他与通天鼠听到了消息,准备撤了。
火头王拿水草叶子学了两声青蛙叫,告诉了黑蜘蛛和鸭屎他们的位置。
黑蜘蛛与鸭屎从墙壁上下来,拿起之前换下的衣服,一头扎入了湖中,朝火头王与鸡头米的方向游去,很快消失在水草中。
火头王从水中拿出四张羊皮,他与鸡头米每人吹大了两张。他们四个人,趴在羊皮囊袋上,很快便游到了运河旁的一条小船边。野狐田与通天鼠从船上站起来,将绳子扔给了他们。所有人都上船后,野狐田划船,沿着渔民的水道向县城划去。
回到客栈后,大家仔细看了下手镯,确认了正是师父要的东西。
“鸭屎,你怎么这么快就得手了?金库多大,里面东西多吗?”野狐田问。
“大哥,这东西根本不在金库里,而是放在二楼李一刀老婆生前住的房间里。那房间很简陋,只有一副他老婆的画像。”鸭屎说。
“啊,原来是这样。李一刀家里黄金堆积如山,竟然给他老婆遗像做了个这么小的地方。房间还有别的东西吗?”火头王问。
“只有普通的项链、耳环什么的,没有特殊的物件。”鸭屎说。
“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回去复命吧。”黑蜘蛛说。
“哥姐,你们带着东西先回去见先生。我想在县城办一件事,随后就回去。”鸭屎说。
黑蜘蛛最了解鸭屎,于是便拍着他的肩膀说:“你自己多小心,办完尽快回来。”
“嗯。”鸭屎点了点头。
日期:2018-02-1808:03:44
第47章拜师
鸭屎走入县城的商业街,胡乱吃了些东西,随后便来到了运河码头旁的芦苇塘岸边。他在地上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自己藏的十个金条。
他用一块红布包了金条,随后在码头上雇了一条小船,沿着运河水路向南阳的方向走去。根据通天鼠提供的地址,他在一个叫商口的小村旁下了船。
这个小村子大概几百口人,有一半是靠打渔为生,还有一半是种地的。由于连年受渔霸和运河帮欺凌,村子里的人尽管很辛苦,但什么钱都赚不到,不过是勉强维持生计罢了。
走到村头,鸭屎遇到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老人须发皆白,黑色上衣已经破了二十多个洞,走路蹒跚着似乎要摔倒。
鸭屎走过去,扶着他的胳膊问:“老大爷,狗胜家在哪儿?”
“什么?”老大爷耳朵聋了,听不清楚。
“狗胜家,”鸭屎更大声说。
旁边一位扛着锄头的中年男子从旁走过,笑着说:“他老糊涂了,也聋了。你问他白搭。狗胜家是村那头第二户,他娘在家。他家就他娘了。”
“哦,其他人呢?”鸭屎问。
“唉,狗胜他爹前年被土匪绑去拉大炮,好像中途想逃,被抓了打死了。家里就收到一根手指头。”中年男子说。
“其他人呢?”鸭屎问。
“他哥去上海了,据说加入青帮后被人弄死了。他还有一个妹妹,被土匪抢走了。”中年男子说。
“哦。”鸭屎惊讶地回应着,“谢谢大叔,我是狗胜的朋友,过来看看他娘。”
“去吧。去吧。”中年男子转身朝农田的方向走去。
狗胜家住的是三间茅草房,低矮的院墙已经坍塌了大半,院子里杂草丛生。牛棚里没有牛,猪圈里没有猪,两口锅破了一口,灶台脏兮兮的。
一位四十多岁的大妈坐在门口拉着纺车搓棉线。她的脸看起来已经五六十岁了,但头发是乌黑的。她相貌一般,脸色很难看,一看就知道常年吃不饱饭。
“大娘,我是狗胜的朋友。”鸭屎站在门口说。
“哦,狗胜回来了吗?”她放下手中的活儿,站起身,极为焦急地问。
“大娘,狗胜出远门了。他出息了。”鸭屎说。
“哦。去哪儿了?”狗胜的娘问。
“一年半载回不来。他去京城了。”鸭屎掏出金条递给狗胜他娘说,“这些金子是狗胜让我带给你的。你在家里藏好,不要告诉别人。需要的时候,你拿去换钱用。”
“金子?”老人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鸭屎点头说,“这里还有点零钱,你拿着用。”他掏出自己身上的钱,给了她。
“屋里坐,吃了饭再走。”狗胜他娘说。
“不了。我还得赶回去。”鸭屎说。
“你跟狗胜说,别想家。家里好着呢。让他在外好好干,千万别回来,千万别分心。”狗胜他娘说。
“好的,大妈,我一定带到。”鸭屎说完,转身就走。狗胜他娘站在风中,像一位慈母目送孩子离去一样,看着鸭屎走出了村子。
当鸭屎回到莲花岛时,天已经黑了。
晚饭后,宁十三将鸭屎单独叫到了房间里。
“鸭屎,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你是个好手。虽然你不说,但我一开始就知道你是老鲶鱼带出来的。我知道你一定行。这次充分证明你是可以的。”
“先生,我能有今天,能有个家,都是先生给的。”鸭屎很感激地说。
“不用这么说,都是你自己的造化。你未来要经历的事情还有很多,要做的事情也会很多。不要着急,我总有一天会把很大的名声给你。我对你也充满了期望。你具备在我们行当成为好手的能力。”
“先生,我们是做贼的,无非是混一口饭吃。当我们能吃饱时,不愁钱时,为什么还要做贼?”鸭屎苦笑着问。
“这是一种职业,也是一种生存方式。仅仅是为了未来个人的富贵或个人的体面,其实老鲶鱼的状态就足够了。名气很大,影响很大,当地人也认可。然而,那终究是浮云。老了之后,手法不精湛了之后,他所面临的依然是失去所得,一切如梦幻泡影。”
“那我们呢?”
“我们要走出去,我们要上到地面上,我们要影响更多人,我们要治理那些混蛋。我们是贼,但是不是恶棍,不是混蛋。我们有自己的原则,也会坚持这些原则。我们的兄弟们将遍布全县,甚至全省。那些混蛋帮会都将被我们踩在脚下。”
“师父,你收我为徒吧。”鸭屎含泪跪倒,泣不成声。
给狗胜老娘送钱是鸭屎人性中闪光的一面使然,然而这个经历让鸭屎觉得,做一个一流的贼简直什么用都没有。一个很牛的贼可以自己吃饱全家不饿,但无法挽救自己的亲人。虽然鸭屎自己没有亲人,但黑蜘蛛是自己的亲人,与自己一起生活这些年的兄弟是自己的亲人,甚至宁十三也算自己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