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和费彬交手几十招,岳不群见火候已经差不多,也是时候该结束和费彬的较量了。当下运转紫霞神功第二层,脸上紫气显现,岳不群立刻将手中长剑的力道增加两成。费彬本已经是强弩之末,没想到岳不群长剑传来的力道竟然又加重了两成,又见他脸上紫气呈现,顿时知道这是岳不群最后的硬拼了。
当下也是调动浑身真气,全力运行,想要防御住岳不群的进攻,从而取得获胜的机会。怎奈“强弩之末,其势不能穿鲁缟也”,没能在岳不群手中继续坚持五招,便被岳不群击落手中长剑,又被岳不群长剑指住胸口。
岳不群见已经击败费彬,便收回长剑,说道:“费彬师弟,承让了。”然后缓步走到宁中则跟前。费彬知道自己输了,也累得虚脱了;岳不群这边看起来也不怎么好受,脸色略显苍白,站也站不住。宁中则给岳不群擦了擦满头的汗,便向众位掌门告罪,然后拖着岳不群回嵩山本院去歇息。
宁清远见此情形,便对着汤天行说道:“汤兄,实在是不好意思,小徒功力不济,我先回去照看一下,失礼了。”
汤天行觉得自己已经探知了岳不群的虚实,也不在乎宁清远是否失礼,直接命侍奉在周围的下人将岳不群抬回去。对此,岳不群也没有推辞,宁清远和宁中则就跟着抬岳不群的两人回到了居所。
这边华山派全部撤走了,衡山派除了刘正风与鲁连荣也没带其他的好手过来,莫大乃是掌门之尊,自然不能下场;恒山派与衡山派相似,定静和定逸都已上场比过,定闲也是掌门之尊,不能下场比试;泰山派天门、天乙、天柏等“天”字辈弟子也都上场了,其他人玉衡道人未曾带来;嵩山派已经有陆柏、丁勉、左冷禅和费彬等人也都上场比试过了,而且相比于其他门派已经是赢多败少,表现不俗,不好继续逞强了,否则容易引起其他几大剑派联合对敌。
再比下去也只是矮子里面拔高个,没有什么看头了,还不如到此为止。因此,心满意足的汤天行朗声说道:“此次五岳剑派比武切磋,真乃是精彩纷呈。各派都是英才辈出,可以说我五岳剑派后继有人,欣欣向荣。只不过几场比斗,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个半时辰,如今已到午时,大家伙儿也都站累了,恐怕腹中也饥肠辘辘了。此次切磋不如就到此为止,我嵩山派已经备好午饭和茶水点心,请大家伙儿自便,回去尽情享用吧。”
其他几位掌门也是点头同意,便让各自的门人弟子回去用膳,几位掌门则相伴而回禅房之中。没有了宁清远,各位掌门也不会再商谈什么正事,而且正事基本上已经谈完了,剩下的也只是聊些天南海北的风土人情和奇闻异事。
至于先行离开的宁清远、宁中则便跟着抬岳不群的二人前往嵩山本院众人居住之地。不多时,一行人便已赶到。两个仆从将岳不群抬回房间,然后就直接退下了,装了一路的岳不群待嵩山派的人走后,立刻便坐了起来。宁清远心知岳不群无碍,也没在他房间久待,便“忧心忡忡”地返回了自己卧室,只留下宁中则照顾岳不群。
不一会儿,嵩山派便有人送来了膳食,还特意给岳不群带了一碗野参汤,说是给他滋补身体、恢复气力的。岳不群没有在意来人略显轻蔑的眼神,等到那人走后,便与宁中则将参汤分而食之。
岳不群为防嵩山派看出端倪,只好让自己在房间里调养了两个时辰,实则是修行紫霞神功。华山派至高无上的内功心法一靠心境,二靠积累,循序渐进,方能不留后患,是以岳不群不敢有一日之懈怠。如今已经将紫霞神功修炼至第三层的岳不群自然懂得功夫在于平时,自己两次突破已然将曾经的积淀激发出来,以后再要突破,没有更好的武功秘籍修行之前,当真是难上加难。
等到岳不群满面红光地从房间里走出来,已经是接近傍晚了,接到下人报告的汤天行也只是哂然一笑,没有任何言语。此次五岳会盟,华山派已然做出巨大让步,嵩山派可谓是心满意足。如今华山派不足为虑,没有再夺五岳盟主的愿望与实力,眼下嵩山派最大的对头已经变成了泰山派,岳不群虽然出众,也不过与自己的弟子左冷禅平分秋色,没有同门师伯、师叔、师兄弟的撑持,自然也不值得汤天行过分关心。
自从商议好五岳剑派内部事务,又让各派弟子相互切磋较量了一场,汤天行便每日里带着各派掌门,又令左冷禅、丁勉、汤英鄂、费彬等人带着各派弟子一览嵩山盛景。虽然此时已近隆冬,树木干枯,百草凋零,嵩山之上也是光秃秃地,只留下一些松柏青翠,点缀绿意;但是寒风凛冽,登临绝顶,俯瞰四方,一览众山之小,着实令众人豪气丛生。虽然各派弟子自小居住名山之内,但是泰山之雄,衡山之秀,华山之险,恒山之奇,嵩山之奥,五岳各有特色,也不可一概而论,同等视之。
况且各派剑法历经数百年演化,早已将山势融入其中,山峰之中自有真意,剑法之中自显山势。众人虽然不能透过嵩山之奥一窥其剑法之奥妙,却仍然乐得欣赏,在本派之中拘束惯了,如今有人好酒好菜的招待,又有人领着四处游览,自然是相互恭维,和颜悦色,满面笑颜。
尤其是左冷禅,自从与定静师太禅院比武之后,双方虽然不分胜负,被众掌门认定为平分秋色,但在五岳各派弟子眼中,左冷禅俨然已是同辈师兄弟中第一人。毕竟在众人眼中,左冷禅招招进攻,看起来一直处于上风,定静虽然与左冷禅胜负未分,却一直是被动防守,再加上定静乃是女尼,气力不及左冷禅,继续打下去落败的可能性远大于左冷禅。因此,定静在五岳剑派同辈之中第一人的位置就被左冷禅取代了。
当然,定静乃是出家之人,争强好胜之心远没有左冷禅那般强烈,对于嵩山派弟子传出来的言语也并不放在心上。倒是败在岳不群手中的定逸对此传言颇为愤愤不平,她觉得自己师姐内力浑厚,剑法超群,绝不可能输给左冷禅,所以没有随着嵩山派的安排四处游览,而是感悟与岳不群的比试。
虽然口中不说,但是定逸心知自己与岳不群相差甚远,在和他交手过程中,竟然每一招都被克制。细细想来,定逸惊了一身冷汗:“难道华山派有专门克制恒山武学的剑法?这也不可能啊!五岳联盟近百年,相互切磋也不计其数,从来没有听说华山派有专门克制其他四派的剑法。”想到这里,定逸心下稍安,更加确定岳不群武功见识皆在自己之上,能够与他交手一百五十余招,定然是他有心相让。察觉到岳不群有心相让,定逸不由得冷“哼”了一声,内心觉得颇不舒服。只不过此次比试,大有心得,获益匪浅,也没有过多计较。
至于岳不群和宁中则二人,每日除了练功也是跟随左冷禅游览嵩山,交流一些江湖轶事和武学心得。毕竟同辈之中除了左冷禅与定静,第三人就是击败费彬的岳不群了。岳不群绝不冒头,虽然他心知自己完全可以盖过左冷禅的风头,但是华山派如今的情势不允许他这么做。因此,岳不群处处都表现得极为谦逊,不与人争论,待人谦和有礼,一身儒生长袍,使得他大有书生意气,君子风范,竟不似习武之人,是以定静、刘正风等人都对他敬重有加。
尤其是定静师太,见识到自己师妹定逸这几日若有所思,若有所悟,便知道岳不群在与师妹定逸的比试中不仅放水相让了,还有意指点了。所以对于岳不群也有意示好,养好伤的刘正风则不愿意奉承嵩山派,又为岳不群所折服,自然也是有意结交。倒是鲁连荣言辞之间对嵩山派颇为推崇,对左冷禅更是有意逢迎,显然是想交好嵩山。
至于泰山派天门、天乙、天松、天柏等人则是自持身份,既不阿谀奉承嵩山派,也不与其他门派过分交好,只是礼数周到而已。只不过他们显然不将没落的华山派放在眼里,尤其是宁中则败于天门道人之手,岳不群又只略胜费彬一筹,除了宁清远值得尊敬之外,华山派注定要走向末路。岳不群二人不来结交自己等人,这让泰山派众人觉得他们有些不识抬举,所以除了点头示意,双方基本上不曾交流。
左冷禅虽然没有盛气凌人,可是眉宇之间的高傲总是在不经意间显露出来。尤其是在岳不群面前,两人的反差更为明显,或许是将岳不群当做自己最大的对手,左冷禅对于岳不群略显敌意,每逢议论,总要胜过岳不群方好。岳不群心知此时的左冷禅未必便有五岳并派的想法,也还不是掌握五岳大权十几年的盟主,有枭雄之心,有枭雄之志,尚无枭雄气度。
岳不群在与他争执之时也不针锋相对,也不唯唯诺诺,只是清晰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偶尔反驳几句,直指要点,但绝不连续反驳三次,非要争出个是非黑白。宁中则则与岳不群大不相同,面对左冷禅也不甘示弱,对自己师兄极力维护。对此,岳不群也甚是无奈,毕竟之前就告诉过师妹,让她在嵩山派不要遮遮掩掩,有什么不满意和不高兴的,只管说出来。一来,嵩山派不会与女子一般计较;二来,如此这般,虽然不甚礼貌,却可以消除嵩山派戒备之心。
左冷禅见宁中则出言维护岳不群,对自己多番讽刺,心下甚是恼怒,碍于身份,又不能与她斤斤计较,只好默不作声,让师弟丁勉、汤英鄂等人回应宁中则。。
如此几天下来,岳不群文质彬彬、儒雅清秀的形象便已深入人心,宁中则不让须眉的气度也让各派弟子赞不绝口,即便是左冷禅也觉得宁中则比岳不群更像是武林中人。
流水不停,时光飞逝,转眼间十余日一过,就到了少林寺烛照大师的葬礼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