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巨响声传来,那声音十分巨大,连正在房间里上网的许岩都给惊动了。他从卧室里出来,快步朝阳台那边走去,却见到朱佑香已经站在阳台那边张望了——许岩家的阳台,正对着小区外的马路。
“刚才是什么声音?好大的响动!”
朱佑香回过头来,中午的阳光照射下,她那沉静的容颜犹如冰封千年的冰潭,平静无波:“吾看到了,小区外的马路上有两辆车子撞在一起了——许公子,按你们这边的说法,这该是一桩正常的车祸事件来着吧?”
“正常的车祸事件?”许岩觉得,朱佑香的说法很有点别扭——车祸本来就是意外,还分正常不正常的?
他走到阳台边,站在那看了一阵,透过那茂密的绿荫,他只看到有一辆货车和一辆轿车的残骸躺在马路上,他看到有人从四面八方跑了过来,很快马路上聚了一群人,远远地传来了救护车和警车的鸣笛声。
因为隔得太远也看不清楚,对这桩车祸,许岩很快就失去了兴趣。他说:“好像没啥好看的。轩芸,你在忙什么呢?”
朱佑香依然遥遥注视着那边车祸的方向,过了好一阵,她才回过头来,神情有点萧瑟,她垂下了眼帘,平静地说:“没什么——吾看着,公子倒是好像有点事想跟吾说的?”
“呃,是的,轩芸,有件事,我想与你商量。”
朱佑香抬头望了他一眼,淡淡问:“许公子,您是否有意想助贵国朝廷一臂之力,来抵御天灾呢?”
一瞬间,许岩真的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的第一反应是:“朱佑香这妹子太强大了,她莫非是有读心术的不成?糟糕,自己以前当着她面想过的那许多东西。。。糟糕了,自己还曾暗暗把她跟日本的爱情动作片女星们做过比较呢。。。糟糕,自己死定了!”
看到许岩面露震惊,朱佑香便知道,自己猜中他的心思了。她笑道:“公子倒也不必吃惊——方才那位锦衣缉事衙门的官差临走时既然对公子说了那番话,此刻公子手上又拿着他的片子若有所思——那,公子所思何事,倒也不难揣测了。这个,吾也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公子果然真是在如此考虑呢。”
朱佑香解释了,许岩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连声感慨:“轩芸,你真是太厉害了!你这种推理能力和观察本领,倘若是去当警察的话,那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呃,轩芸,你知道我有这个想法,你不生气吗?”
朱佑香诧异地望着他,像是许岩说出了很古怪的话语:“吾为何要生气?公子您既为此地的——”
她蹙着眉想了一下,终于在记起了许岩曾告诉她的那个词:“——人民共和国辖下之民,那公子帮助自己的父母之邦,这是天经地义之事。而且,这还是为了抵御天灾、拯救黎民的正义之事——无论从哪里看来,此事既合天理,又符人伦,吾为何要为此生气呢?”
朱佑香如此通情达理,许岩顿时松了口气——向政府供出这个秘密,他最担心的就是朱佑香会怪自己泄露她的机密的,既然她并不见怪,许岩顿时感觉轻松了很多。
“那,轩芸,我如果真的跟我们的政府说出这些天灾的秘密,真的不要紧吗?你真的不怪我吗?”
“许公子,您服务贵国朝廷,侍奉皇家,拯救百姓,此为正大光明之事,吾怎会对您有所责怪呢?”
朱佑香深深地凝视着许岩,她的目光很是意味深长:“正如将来——倘若吾为大明朝廷效力的话,许公子想来也不会怪我吧?”
可惜,我们的许岩还是太年青了,他完全没有醒悟,朱佑香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到底蕴含着何等恐怖的深意,他只当对方是在随口打个比方,连声道:“那当然不会了,轩芸你是大明朝的人,你为你们朝廷效劳,那也是理所应当的事,那有什么好怪的呢?”
朱佑香淡淡一笑:“如此甚好——不过,许公子,你打算如何跟贵国的官方说出天灾之事呢?”
“这个。。。”许岩愣住了。想了一下,他苦笑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不过,今天来的这位申科长好像很客气,为人还可以,我想把事跟他说说,轩芸你觉得如何呢?”
朱佑香瞄了一眼许岩手上申科长的名片,她嘴角浮现一抹笑容,淡淡说道:“此事,只能由得公子您自决了,吾对此间的事情不熟,无法给公子您建议。”
“呃,轩芸,我平时老是听你说天灾什么的——我记得你曾跟我说过,那次的魔魇夺舍事件还不是真正的天灾,真正的天灾就是那种强大的魔族生物降临世间,要死很多人的。具体怎么回事,你能跟我说说吗?”
朱佑香沉吟良久,终于说道:“许公子,非是吾吝啬不肯明言,其实是因为真正的天灾,吾却也未经历过。吾师夏剑圣倒是亲历过天灾的,也曾和那些魔物战斗过,只是他对这段历史讳莫如深,很少跟吾等提起过。
不过,吾在书院的一些典籍上,倒是看过不少关于天灾的记载。那些有记载的常见天灾魔物不下百余种,它们单个出现还好,人类还能想办法应付抵挡;但它们一旦大规模地密集出现,便是官军碰到了,如果没有修真士在场镇守的话,只怕也难以抵挡,只能立营固守待魔物散去,待它们分散觅食落单时候再予以捕杀,逐个击破。
但照吾师傅说,还存在更强、更可怕的魔物妖孽,至于那些怪物到底如何可怕,师傅就不曾对吾等详说了,不过,吾记得他说过的一句话‘那些高阶的魔物,实力并不亚于金丹修真’。”
许岩越听越是恐惧,他忍不住打断朱佑香:“轩芸,照你这么说,我们这边,也会发生这种大规模天灾,会出现很多各种各样的怪物吗?”
朱佑香摇头:“此事,吾委实无法断言——天灾无法准确预测,这是铁律来着。但在大规模的天灾之前,往往会有很多征兆的,比方说魔物灵体夺舍事件的频繁出现,比方说魔气肆虐,比方说天地异象,会出现大旱或者大洪灾,元气混乱、异象频出。
天灾乃天生杀机,在天灾之前,往往有些灵感敏锐的人能先感觉到异常,他们会受到魔气的影响,会感觉异常的烦躁、易怒、失眠、恐惧或者是坐立不安。猫狗等家畜也会出现异常状态,会狂鸣吠叫——不过,这些征兆并不十分明显,容易被人忽略。”
许岩感觉,听朱佑香这么说来,这天灾倒是跟地震有点像,他忧心忡忡地问道:“轩芸,如果这些征兆出现了,就一定会出现天灾吗?”
“这个。。。倒是不一定。近些年来,在吾大明那边,吾记得,这数十年间,河南道、岭南道和蜀川道等多地都曾向朝廷示警,报告当地出现了天灾征兆,请求帝国增援,朝廷亦是不敢懈怠,增调临近的卫军前去增援,同时疏散当地百姓,耗费十分巨大。如此严阵死守数年,却是始终不见天灾降临——最后才能确定,只是虚惊一场。”
“这么说来,天灾与预兆的关系就是——有天灾则则必有预兆,有预兆却未必一定有天灾,是否如此呢?”
朱佑香想了一下,赞许道:“公子所言十分精准,事情确是如此。”
不过,按兵部的标准,出现象魔气入体和魔魇夺舍这样的事件,这已是地方上该警惕的危机先兆了。象吾本来接到示警要奔赴增援的蜀川道,也不过是出现了十几例魔气入体事件而已,而在地球这边,魔气入体事件已经远超此数了,同时还出现了魔魇夺舍,而且频率如此之高,次数如此之多。。。”
朱佑香摇摇头:“倘若在我大明那边,某地如出现了这么多的魔气入体事件,这就说明此地的魔气已经十分浓郁了,这是很危险的预兆。倘若在我大明,此时已该征调卫军入驻,同时尽量动员修真士前往待命应变了。”
许岩听得暗暗心惊,他又问朱佑香:“轩芸,依你所见,倘若我国也要开始对天灾开始抵御应变的话,我们该做些什么呢?”
“这个嘛。。。抱歉,许公子,吾对贵国的情形不熟悉,对贵国的军备和政务也是一无所知,委实不知道如何才是行之有效的。
不过,按大明那边的经验来说,有些经验做法却是通用的:调集兵马严阵以待,提高警戒,疏散民众,待天灾来到时候,迅速摸清妖物的集结之地,将它们逐个歼灭或者聚而歼之。而最关键的一点是,从速找到空间缝隙——这是至关重要的!
如果能做到这条,那些抵达的魔界妖物没了后援,越战越少,犹如无根之木,自然很快被消灭了;倘若没办法做到这条,那就麻烦了,各种魔界妖物源源不断地涌出,杀之不尽,从此泛滥难治——不过要做到这点也并非容易之事,非得有战力强大的官军或者修真高人坐镇押阵方可。”
朱佑香这样说,许岩听得很是认真。至于对方一再强调说要“官军和修真士”参战,许岩倒不是很在意,直截把这给忽略了——现代的武器如此发达,飞机大炮坦克威力无穷,杀伤力巨大,怎么说都比那些只懂舞剑抡刀的大明朝士兵要强得多吧?
至于那最关键的问题,要如何寻找通往魔界的空间缝隙,在这个问题上,朱佑香就语焉不详了。她说,按照典籍的记载,当天灾爆发之后,缝隙附近的地方,魔气会变得十分浓郁,往往越靠近缝隙的地方,盘踞的魔物就越强大,而且,那些高阶的修真士是能感应得到空间通道的存在的。不过因为她自己也不曾亲身经历过天灾,她自己也不是很有信心,于是也就说得含含糊糊了。
说完了天灾的事,朱佑香倒是提起了一件事:“对了,公子,许公子,倘若吾想把金元宝兑换成贵地所用的人民币,吾该去何处办理呢?”
许岩还沉浸在忧国忧民的大事中呢,他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这个,有很多兑换的地方。轩芸,你要兑多少金子呢?”
朱佑香反问道:“许公子,倘若要维持吾一年的生活所需,在本地来说,吾需要多少花费呢?”
“这个啊,我记得轩芸你都不怎么出去的,也没什么其他的开支和费用。。。一个月有个三千来块钱的伙食和杂费开支,应该就够了。”
“三千元?”朱佑香笑道:“说来让公子见笑了,吾性情素来粗犷,办事一向无节制,花起钱来素来不经思索,三千元只怕是不够的——这样吧,倘若每月花费两万元的话,吾想应该是差不多了。”
听了朱佑香这话,许岩真是油然而生一种“土豪,让我们做朋友吧”的感觉。他干笑两声:“有二十几万人民币,过上一年,照你这样没什么特别嗜好,应该是很足够了。怎么,轩芸,你要兑金子换生活费吗?其实上次兑换剩下的还有不少,还有差不多三万多呢,你有需要的话,我拿给你吧。”
朱佑香有点哭笑不得。在她看来,这位许公子心性善良,人也算聪明机敏,就是有点太小家子气,对钱财这块有点放不开。就那么一锭金元宝的事,他惦记了那么久,一直想着还自己——其实,做大事的人,何必那么计较呢?
以俩人之间的交情,许公子收留无亲无故的自己,与自己同经患难,这份人情和恩义,岂是一锭金子能报答的?既然二人是朋友,那点小钱相比于二人之间的友情,相比于那份忠诚和友谊,算得上什么?自己都答应传授修真之术给许公子了,这岂不是比任何金银都珍贵百倍了——不过,听说这位许公子是出身小地方的小户人家,有这个毛病也是没办法的事。
她温和地说:“吾想麻烦许公子您,带吾去兑换的地方吧——不知公子今天是否有空暇呢?”
今天是星期天,许岩当然有空,他一口就答应下来。当下,朱佑香换了一身便于出门的现代少女服饰,两人一同出了门。在小区门口,两人找了辆的士,许岩向司机说了直奔长安路,出租车司机听命而行,却是调转了车头,许岩诧异道:“师傅,长安路不是往这个方向走的吧?”
那司机显得很是健谈,说:“小伙子,你不知道,前面出车祸了,交警封了路,来了好多的警察,他们正在勘查现场呢。”
“啊,什么车祸这么了不起?还要封路?”
“我听其他司机在电台里说了,是一辆大货车突然冲过中间,迎面撞上了道边停着的一辆小汽车,结果小汽车里的人两个人当场就死了。。。唉,真是惨啊!”
“啊,这样啊。。。车祸这玩意,真是太可怕了。你好端端地遵守交通规则这样走着,但人家违规就这么撞上来,你也是没办法。”
“可不是?该你死了,怎么都没办法。说来说去,都是命就是了。今天听到这消息,我们这班的司机们都在谈论这事。”
许岩和司机谈得起劲,朱佑香默默地听了一阵,她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望向了窗外的那排飞速驶过的绿荫树木,眼眸里有些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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