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了房间,忽然间感到房间很安静。
短短的一天时间,我成功的摆脱了林灵,却无法把自己心情变好。
客厅的靠背堆在沙发的一个角落,在那里起伏不定。
凭我多年的经验我发现那些靠背之后埋着一个人。那起伏的幅度表示这个人很生气。
我拿出最上方的靠垫,看到了一张绝望的脸。
“喝酒吗?”
这样的事情,我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发生了。
“不喝了,没心情!”
大镜每次失恋,都会来我这里,他喜欢把不开心的事告诉我。有时候我感觉我更像是他的漂流瓶,现在正打开了瓶塞,等待他的倾诉。
我悄悄的又把靠垫给他盖起来。
“没有个性!”大镜愤愤的说:“她说我没有个性。”
“然后呢!”
大镜把靠垫当成了撒气的对象。
“我怎么没有个性了!”
在我看来,大镜确实有个性。在恋爱这方面,他绝对是个打不死的小强,在喝酒来说,他是个不醉不归的酒鬼,再卖房子来说,他又发挥了钉子精神。
“分手了?”
“你看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小甜甜?”
“还能有谁!”
“不好意思,我只能看出她是个女人。”
“你是不是看着是个很单纯的女孩?”
我在记忆里搜索,终于找到了小甜甜的印象,的确是白白净净的文静的女孩。
“好像是很文静。当时我还觉得老天不长眼,白菜让猪拱了。”
“可是现在哥们给你说实话,哥们是那颗白菜。”
我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眼前的这颗粗枝大叶的“白菜”,想象着他如何遭受小甜甜的蹂躏。可是无论从哪个角度,我都无法想象出他遭受蹂躏的过程。
忽然间大镜在我身上发现了什么,终止了自己的悲伤,问:“你怎么了?”
“我?很正常啊!”
“这是什么?”他拎起我的衣领,那里有一个口红印记,那是林灵留下的。
“昨天吃火锅……”
“这不是火锅调料。”他打断我的话说。
“昨天吃火锅遇到了一个老朋友,后来就来我们这里睡了一晚上,刚被我送走。”
“男的女的?”
我拎着衣领,看了看,“你说呢!”
“可以啊,家里红旗不倒,外面红旗飘飘,你行啊!”
“我们还是聊聊你这颗大白菜吧!”
大镜似乎对我的事更感兴趣。
“睡了?”
“没。”
“不可能!都带家里来了!”
“君子不辩。”
“君子都有一张伪装的外衣。”
“我这个漂流瓶,瓶塞子都打开了。”
大镜慢慢的收回了自己的好奇心,开始了正式的伤心。
“我本来打算本本份份的谈一场恋爱,然后租一套房子,过个两年,结个婚,再过两年,生两个孩子。”
“发生了什么事?”
“她却直接跨过了恋爱,租房子,结婚这些步骤。”
“怀孕了?”
这时我看到了大镜悲伤的眼神,仿佛他失去了很多,或者因为即将失去很多而无助的看着我。
“怎么办?小甜甜坚持要留住孩子。”别人听说老婆怀孕都喜出望外,只有他是祈求的望着我。
“没有遇到过,要是我就准备好奶粉钱。”
“可是我们还没有恋爱。”
“那你可以一边哄孩子,一边谈恋爱,想起来也挺浪漫的。”
“我害怕!”大镜今天是彻底认怂了。
“你不会是怕辜负了其他美少女,还有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下那些出卖寂寞的女人吧!”
“除了这些,我还想组织一场隆重切庞大罗曼蒂克的婚礼,不是都要泡汤了。”
“那你可以和小甜甜商量嘛!”
“我还没有商量过,但她肯定不同意”
“为什么这么说?”
“我们同居之后,她每天都盼着自己会怀孕。”
“难道她知道你的网名?”
“有可能。”
大镜有两个网名,一个叫炮火连,有八十多个可以约的同城**。还有一个叫走马观,上面有五百多网友,全是青春靓丽的美女,每天都聊的火热。
我也有两个网名,一个叫曼陀罗,上面只有一个商羊。另一个叫战国红,也只是占据了一个域名,根本无人问津,也不会被发现。
相比较而言,大镜的生活比较忙碌,有时候忙到聊天来不及打字,让我应付走马观,他自己应付炮火连。
“我看你还是把这两个号给我,我费点时间把那些失足少女从水深火热的日子拯救出来,劝她们从良。你安心的照顾小甜甜。那个女孩一看就知道是个乖乖女,比以前的都要正经,你好好的劝,要真的劝不下来,我就提前给你们孩子准备红包。”
大镜其实生性善良,他寻找的那些出卖寂寞的女孩绝对不是公园里的。公园里的大多都是上了岁数的,而他炮火连的女人大多是一些私人会所的女人或者一些大学生,只是因为钱,才走上了这条路。叫大镜说,他是为了资助在校的贫困大学生,还说每一个行当都有每一个行当的桎梏,他感觉每一次正当的约会都在为社会做贡献。起初我认为这是她的借口,后来我发现他确实支援了贫困山区,只是支援的方式是在满足自己欲望的方式下进行的,无法给予歌功颂德。
“她比较偏向于顺其自然,她说她不会拒绝顺其自然发生的事情。”
“你不会逼人家堕胎吧!”
“你不要把我看扁了,我怎么可以那么残忍,那样太不是人了。也会劝她去堕胎!”
“这也够不是人的。她既然想留下这个孩子,肯定对你也十分依恋,对吗?”
“还好,不算太粘人。”
“能找到一个对你好的人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小甜甜既然要孩子,就是想组建家庭,就是对你有感情的,你说呢!”
“那就大胆的去面对。”
“可怜我的青春,可怜我规划的未来,可怜我头脑里的罗曼蒂克……”
“她知道你的想法吗?”
“不知道,我看到她试纸上的两道杠,就找了个借口跑你这里来了。我现在除了紧张,害怕,就是伤心难过。”
“嗯,你这种感觉就像乔丹第一次拿到总冠军戒指时的感觉是一样的,其实是开心过头的另一种表现。”
“真的吗?我怎么没感觉到。”
忽然大镜从绝望中走出来了,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开心过头了。
“错不了,你这难以置信的表情和乔丹当年一模一样。”
大镜已经像梦游一样,往门外走去。
我追了上去又补了一句:“说实话,我还是觉得你不是白菜。”
大镜恍恍惚惚的下楼了,我真替这个玩世不恭的浪子感到高兴。
又过了几天,大镜把炮火连的账号发给我了,密码是天的拼音。
又过了几天又把走马观的账号给了我,密码是花的拼音。
大镜把账号发给我,代表了他彻底告别风尘女子,从此走向了婚姻的道路。从此嘉禾篮球队还有唯一的男人没有结果,那个唯一的男人就是我了。
大镜本来还可以有事没事陪我喝酒,聊天。没想到他猝不及防的种下了自己的种子,从此我便成了孤家寡人。
人本就很奇怪,假如几百个人都在泳池里洗澡,只有一个人在岸边看,那个人就会有要跳进泳池的冲动,如果没有跳进泳池,他会感到浑身燥热难耐。如果几百个人都在沙滩上脱光了衣服,只有一个人西装革履,那个西装革履的人就会不自觉的脱掉衣服,因为他觉得自己应该融入大集体,才有安全感。我现在就是那想脱光衣服的人,就是那想跳进泳池的人。
“你骗过我吗?”商羊的信息,像一支冷箭。
“怎么忽然间问起这个。”
“我最恨有人骗我。”
“哦!我错了。”有时候我感觉自己承认错误,总是毫不犹豫,难道自己说的谎言太多了,大概是吧!
“不是在说你,我在说一个骗子。”
“我的手机被骗了!”
“手机找到了吗?”
“没有,我现在登的电脑。”
“怎么被骗的?”
“一个人手机没电了,却急着打电话,找到了我并把他的手机抵押给我。”
“后来呢?”
“后来,那个用我手机的没了消息,他抵押的手机也是假的。”
“按照你说的,那个抵押的手机如果是真的一定比你的手机贵。”
“嗯,是的。”
“再就是那个人风度翩翩或者不瘟不火的,赢得了你的二次信任。”
“嗯,不错。”
“再就是你有一颗善良的心,助人为乐是你的天性至纯的表现。”
“可是我现在乐不起来了!”
“这是好心做了一件坏事,也许那个骗子确实需要一部手机,也是有可能的。”
“你刚才怎么说,你错了。”
“我以为你拆穿了我。”
“你也撒过谎?”
“不是我也,是我们都。只是我是个可爱的骗子,骗手机的是众多谎言里的异类,就像是一条清澈的河流多了一个排污口一样。”
“说个谎言让我听听。”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请求。
“我的谎言不单卖,我可以给你一个套餐。”
“谎言套餐?我十分想知道。”
“我打算送你一部性价比很差的手机,为了让你雪上加霜,我随便挑了一个华为二傻。另注:没有你在身边的日子,我都没想你。”
“谢谢你,我也不想你。另注:为什么叫二傻?”
“本来是2S,我不喜欢写英文,于是我给它取了个大号。”
“最近我只有晚上才有空哦!”
“也好,正好那时候也最想你。”
“这句也是在说谎?”
“套餐已经生效,无赠品!”
其实人都在说谎,谎言的出发点要么在掩饰,要么在炫耀,有的在保护自己,有时候又不得已而为之。比如有的人会说,我对女人从来不感兴趣!比如什么钱不钱的,乐呵乐呵得了!大镜曾经经常说的话是我们是纯洁的男女关系。我常说的是我写的诗歌只是为了让自己感动!
我想大镜埋在靠垫里的绝望也是一个谎言,他已经好久没联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