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城外一处冰窖中,朱光摇曳,酒香袭人。一老年男子身着暗红色大氅,将一年轻女子搂在怀中。灯红酒绿之间,手指交相摩挲。两人由眼神至气息,由气息至肌肤,肌肤相亲而音声相和,音声相和而赤龙相扣,赤龙相扣而上下其手,卒至缥缈莫测的迷离之境。由辰时至晌午,两人终于从极乐之境中回过神来。不过灯酒熏染之下,两人气息渐渐又变得粗重。
须发老儿定了定神,话音温柔:“蓉儿啊,多年来辛苦你了。”
女子轻轻捶着他胸口:“还不是为了你们,你说,我牺牲了这么多……”
一只手指轻轻按住她的嘴唇,深沉的嗓音温柔地传来:“别担心,都会有的。”
一只纤美细嫩的胳膊将手指缓缓移开:“老祖宗,我现在就要。”
“蓉儿,你怎么这么着急。”
“祖父神通广大,莫非还满足不了我这小小的心愿。”
“唉,祖父没有你想的那么神通广大,至少那边的索老头,比我厉害多了。”
女子眉头微微一蹙,撒起娇来:“我为咱们姜家牺牲了这么多,难道就这么算了?”
祖父挽起暗红色的衣襟,揉着女子眉心:“当然不会,翁翁答应你的,马上就会给你。”
女子趁势将身体又贴了上去,胳膊挽住男子的脖颈,嘴巴凑到他耳旁,轻轻说道:“那你打算如何给我呀。”
女子吐气如兰,一时之间令人失神。
然而几乎是刹那之间,女子感到胸腹之间一阵炽烈的疼痛,喉咙仿佛都被人卡住,几乎无法呼吸,身体控制不住地痉挛。
男子手一松,女子便摔倒在地。
男子两袖一整:“姜蓉,莫要没大没小,不知分寸。答应你的,一分都不会少。但眼下,你还不能走。那边还需要你,若是没有了你,这局游戏便崩了。”
姜蓉只觉丹田剧痛,汗出如浆,只能痛苦呻吟,完全无法答话,但是心中已经凉透,和屋外的冰块一样了。
男子坐在那里看着她痛苦的样子,神情怡然自得,一会儿工夫便将服饰整理完好,慢悠悠地说道:“是不是觉得祖父我绝情?禽兽不如?不,你想错了。身在局中,我们都别无选择。从河南败退河北之后,我太行以西各族的力量已有削弱。因为凛冬入侵,河北地带原本就人心不稳,我们未能借得力量,却要折损己力,这让我们更加无法与洛氏抗衡。一条封冻的大河,本不足以挡住洛氏复仇的野心。这种局势之下,你的位置,就更加重要。”
姜蓉微微抬起头来,但是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男子继续说道:“等会你就回去吧,你要记住,洛氏决不能逍遥自在。虽然洛飞仙死了,但是洛氏的势力仍然绝非等闲。洛中维仍然是司空。索留云原本被洛飞仙压了一头,只不过洛飞仙这老顽童心性宽厚,无意施压,这才平起平坐。如今这洛中维,却是正好和索留云旗鼓相当,你必须要帮索留云扳倒洛中维。先将洛氏的势力清除出朝堂,然后联合天霜宫、汉中李氏,将洛氏的势力一鼓拿下!”
说完,男子也不管姜蓉仍然在冰冷的地面上挣扎,自顾自地走了。
姜蓉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心中暗暗发狠,诅咒着那老不死的家伙。
忽然间,那男子又回过身来望着姜蓉,露出一脸沧桑的微笑:“蓉儿别担心,你母亲一直都过得很好,我以后也会替你照顾的,你可要好好努力。”然后才头也不回地走了。
姜蓉听说,微微一怔,旋即嚎啕大哭。
泰山脚下,有一处阴暗的地牢,人称泰山古牢。泰山古牢上方地表并无任何标记,但是可以从泰山绝顶的封禅祭坛后从一条小路进入。古牢成正六边形,上下共分九层。九层地牢中,曾囚禁过多少人,已无从考证。古牢建成年代以及建造之人也已不可考,人们唯一知道的是,古牢似乎有史以来便已在了,而且只要是进了泰山古牢的人,就从没有谁能够出来。
阴森的古牢中,没有别的光源,只有从穹顶中央透下的一缕天光。泰山上下,白雪皑皑。古牢深埋地下,倒是温暖了许多。融化的雪水通过那透光的穹顶点点滴滴渗透下来,节奏倒是十分稳定,一昼夜恰好四万八千滴,几乎可用作计时的器具。只不过牢房内生活艰苦,每层只有六个房间,五个囚室和一个刑房。囚犯的日常都在自己的囚室内解决,实在是腌臜不堪。每个囚徒不仅要处理自己出恭的产品,还要和历代前辈的遗产打交道。狱卒才懒得去处理这样污秽的东西,久而久之,每一间囚室都难以在秽气中独善其身。阴暗的环境中,万一哪个倒霉的囚犯大意之下没能把握好动作尺度,或者不小心踏错一步,顷刻之间就会体会到无上的妙乐。只不过事情也不是一直如此,由于地下比较温暖,雪水渗下之后就不再凝固,而是变成积水。阴暗外加潮湿,囚室内就滋生了各种各样的东西。一开始也许只是一些蚊虫,然后便是一些专门以轮回之五谷为食的虫子,更大些的小动物以它们为食譬如蜈蚣、螳螂,甚至是蛤蟆、老鼠、蛇类。最终,站在食物链顶层的是囚犯。常年缺乏营养的囚徒,见到这些营养丰富的蛋白质,自是忍不住口水直流。一通扒皮抽筋之下,囚犯们终于体会到了狱卒们给自己施加刑罚时的那种快感,甚至犹有过之,毕竟再猥琐的狱卒,也不会真个去啃囚徒的血肉吃。但是囚犯抓住了活体蛋白质,便可以全无顾忌地上下其手。
而今,泰山古牢迎来了一个新的囚徒,那就是刘茹。
死囚们对于这个新人很感兴趣,尤其是那曼妙的身段,泼辣的言行,高贵的出身,令每一位死囚感受到了生命的气息。她的衣着,带来了外面世界的色彩。阴暗的囚室之中,任何东西,不论原本是什么颜色,都会变成黑白灰三色。除了从黑到白,从白到黑的尺度,没有别的尺度。她身上的气息,散发了外面的世界中,雪花的清香。哪怕在外面的世界中,雪花是如此稀松平常,但在囚徒们看来,那就如天仙的香气。于是囚徒们看刘茹的眼光便从最初的淫秽猥琐,慢慢变成了敬畏。如果有人能够为地狱带去天堂的梵音,即便她是个囚犯,也仍然圣洁。
不过更多的东西他们是不用想了,毕竟刘茹是要犯,袁落英亲自下令决不能有任何闪失。袁落英觉得,既然刘茹落在自己手里,万不得已之际,也可以用她作为交换,把自己的儿子换出来。
不过,囚徒们无法想象的事情,有的人,却是可以毫无顾忌地实现。
刘茹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她的囚室便被特地用魔法打扫地一干二净、纤尘不染。她的一日三餐都有专门的佣人替她照顾,室内环境布置地极为雅致,甚至专门铺设了地毯,装了传送法阵和隔音法阵。
原本刘茹觉得,也许袁老头还有些良心。但是两座法阵一装,她的心便落入了谷底。她有了十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一个半老不老的家伙此后每天都准时出现在她的房间里。起初,他只是将她当做求偶的对象,将得而不得之际,便开始霸王硬上弓。刘茹百般无奈,然而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随后,他开始变本加厉。原先每日只来一次,到后来每日三四次,最后便索性与她一道住在了这囚室中。刘茹心中绝望,但是想到自己的侄儿还在外面生死未卜,只好虚与委蛇,虚与委蛇之际,也只好任由他生米煮成熟饭。
然而刘茹万万没有想到,这只是开始。
先是她被他趁熟睡之际,喂下毒药。这种奇怪的毒药无碍性命,却会令人丹田奇痒难忍。每三个时辰必须服用解药,否则毒发之际那痒痛之感每过一阵便会升级。于是她只能苦苦哀求,无奈那人却以折磨人为乐,每次解药都是直到刘茹昏迷过去才喂给她。那人又取来冰心石项圈,将它在刘茹项上锁住。有冰心石在,刘茹的神志被强行保持着清醒,只能强行忍受痛苦。那一夜,那人笑嘻嘻地坐在她前面,毒发五个时辰之久却就是不给解药,直到她七窍流血。那人一看不妙,这才给了解药。
随后那魔王又有了别出心裁之想,命人赶制了一张石桌,将刘茹用禁魔法阵固定在石桌上,用血魂石放在桌下,定住刘茹的身体血脉,这样她受到再大的煎熬,身体也不会出问题,冰心石又能够保护她的神识。
刘茹似是知道他要做什么,不由得大声咒骂起来。
那魔头也不恼,拍手道:“哈哈,这就是我为你打造的无间地狱,你看如何?你甚至可以永远待在里面。要知道这里可是泰山古牢,没有人能够出去。你还指望他们会来救你吗?你还指望看到你的侄儿吗?”
刘茹抽泣:“求求你,你到底想要什么。”
那魔头头也不回地踏入法阵,传送离去,只留下一句话:“我想要你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