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郡城四面长九千米,有两座卫城拱卫,通体以恒温钢化石打造。城墙分内外三层,厚度皆为18米,外墙高48米,总共有一万八千门火炮,空地法阵皆为五级。城门宽4米,高6米,单城门闸数三道。东郡城的防御与巫山、剑阁等地的史诗般的防御相比,自然不值一提,不过在中原之地,东郡已经是首屈一指的坚城。而且东郡城闻名天下,并不在城池的坚固,而在它的历史。
东郡城始建于上古时期,距今不知几万年之久。那时,天地倒悬,星辰错置,反南为北,判西为东,所有的一切,都是错乱的。先祖从混沌之中崛起,扭转天地,振肃乾坤,将文明的曙光带到华夏大地,于是建造了华夏第一座城池。由于这里居于世界东方,先民就称此地为东郡。东郡建成之后,历经无数风雪,屹立至今。东郡城志,是华夏历史最可靠的渊源之一。
而今,又有一场暴风雪,从四面八方压向城头大旗。
黄烈面向作战沙盘,看着手下送来的一封封急件快报。众人都围绕在他周围,黄子桓、黄歇、吕天琴、宁露云、宁佐全部在场。几个孩子也都命人带来,在这即将决断他们生死存亡的现场旁观。孩子们虽然少不经事,但显然体会到了情势的紧张,一个个都不说话。
此时此刻,敌军如潮水一样包围了东郡城。
晋河区家族联军十万以姜氏为首,牛氏、熊氏为辅,越大河南下,兵锋直指东郡。河川军团主将曹毅乐见其成,放手让其通行,河北前锋已经进抵东郡以北五十里处。城头的士兵已经可以隐约望见飘扬的旌旗。
曹简率领家族私军五万,已经进抵东郡以西三十里处,旌旗处处飘扬。
曹毅代行秦岭东军团主将职权,私调秦岭东军团西进,进抵东郡以南六十里处。
袁落英率山东各族联军十万,协同帝国泰山军团东进,总共二十万大军已经进抵东郡以东五十里处。
此时的东郡,四面受敌。东郡作战室内,众人看着情报图各自沉思,一片寂肃。
黄歇首先打破寂静,说道:“此一局,未必没有生路。”
黄烈问:“哦?”
黄歇继续说:“关键之处在于其余各家相互之间的制衡,曹氏、河北和山东各族,都想要来我们这里寻仇、要人。但就寻仇而言,他们自然是要以毁灭我们为目的,但袁氏在寻回自己人之前,是不会开战的。曹氏本不欲与我开战,若是能够放人回去,也无问题。只有河北各族,原本就是前来相杀,因此只要将他们打回河北,事情就有回旋的余地。”
宁佐冷笑:“说得容易,那可是十万大军。我们城中驻军也没多少,还是连了中原军团在内的。若是倾巢而出,无异于火中取栗,万万不可。”
黄歇呵呵一笑:“宁兄弟不必担忧,我们不必亲自动手,只消两封书信,便可让那河北世家铩羽而归。”
众人将信将疑。黄烈摆摆手:“那好,此事你去办吧。”
东郡以西,曹氏大营。河南曹氏乃是官商世家,因此晋天子号令对他们尤为管用。虽然各地世家都有极大的军政权限,几乎可当国中之国,但是擅调万人以上军队者,皆须奉朝廷旨意。老太爷曹简亲帅大军至此,已经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就在这时,曹简收到了东郡方面送来的一封信。曹简查看内容,急忙召集私军主将苗神耕、副将田中青商议。
苗神耕读罢信笺,不屑道:“黄氏原本四面楚歌,却想要与我们进行周旋,也不想想自己手里筹码有多少。依我看,不必理会,只管施压,他们自然会把人交给我们。不交也成,杀了枭首示众,我们看到了也就回去了。”
田中青说:“就是,何必与他们多费口舌。”
曹简摇头:“不然,若是与他们死扛到底,我们毕竟还是要打一仗的。到时候便不是从黄大人手里要人,而是从老匹夫袁落英那儿,或是姜平坝这个畜生手里要人了。黄烈既然肯交易,于我们而言也是一桩好事。何况此番调兵已经触怒朝廷,若是真的大动干戈,恐有后患。”
苗神耕皱眉:“但他们的条件也是要让我们与姜老匹夫动手,与谁动手,究竟有何分别?”
曹简笑道:“这你不用担心,黄烈既然跟我们讲了此事,难道和袁氏会不讲么?到时我们只需配合袁氏,虚张声势即可,再让毅儿遮断他们归路,大势所迫,由不得他们不退。”
二人听说,齐声赞叹:“老太爷果然高明。”
东郡以东,山东联军大营。袁落英一把将手里的信笺撕成粉碎,破口大骂:“不要脸的忘八!烂泥糊不上的臭鸡蛋!太阳都照不醒的犄角旮旯!”周围人只得听着老太爷一句又一句堪称经典的咒骂,有不少都是史上不曾出现过的,足足听了十多分钟。
半晌,袁落英坐下来歇口气,众人方才松了口气。
私军主将任飞燕说道:“老太爷不必担忧,我愿亲自率军去攻河北世家。”
副将胡焕雄反对:“不妥,我们动兵去攻打河北,岂不是给黄烈老儿可乘之机?”
任飞燕皱眉:“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胡焕雄作揖:“我不知,全凭老太爷吩咐。”
任飞燕一口气滞,一时说不上话来。
袁落英阴沉着脸,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说:“河北那边还是要去的,毕竟不能拿吾儿的性命开玩笑。但咱们可不是去打架的,敢有妄动者斩!”
诸将齐声道:“是!”
一日后,在东郡以北十数里外的旷野上,摆上了一张石桌、几盏茶水。黄歇、袁落英、曹简、姜平坝悉数到场。各自不过是带了两个随从,其余人等都退出十数里开外。
曹简不满:“黄家真是好大的架势,老太爷我亲自到场,你们居然只派了你这么个毛头小子,令尊这是不打算给我曹某人面子嘛?”
黄歇赔笑:“曹老太爷的面子,我们黄家当然是不敢不给的,不过家父身体有恙,确实不便出城。”
袁落英听说这话,心里暗笑,脸上却依旧沉着,说道:“哼,你小子把我的小儿子掳了去,如今打算何时归还?”
黄歇笑道:“非是我不肯归还,而是他与吕天琴二人乃是青梅竹马的旧识,彼时相见,自然免不了多聊几句。待他肯回家时,自然就会回家。”
姜平坝听说这话,神色忽然凝重。曹简则是一口茶水喷在了地上。
袁落英破口大骂:“黄口孺子信口雌黄!我家孩儿几时和那婊子厮混在一起了?”
黄歇指天发誓:“袁前辈,我黄歇所言句句属实,不信,这里有令郎的书信为证。”
袁落英将信将疑,取过书信一看,便指着黄歇鼻子骂道:“你这不要脸的臭东西!我儿分明就在你手里,若是这信是真的,怎么平日里不寄回来,到了这节骨眼才冒出来?”
黄歇叹了口气,说道:“实不相瞒,令郎每日沉醉温柔乡里,我们与他说话,也毫不理会。为了今日之证,我软磨硬泡了好几日,他才写成这一封书信。你若不信,这里有水晶球影响为证。”说罢取出一个水晶球,摆在石桌中央。四人八只眼珠瞧过去,只见球内影像正是那袁仑在与一女子欢爱,那女子似乎就是吕天琴。二人水乳交融,众人看得历历在目,顿时惊掉一地下巴。
袁落英又羞又气,老脸通红,须发乱飞,一拳挥出便要击碎那水晶球。
不料姜平坝横插一手,一掌挥出,将袁落英的一拳隔开。
袁落英大怒:“老匹夫你什么意思?”
姜平坝沉着脸:“你这么着急摧毁水晶球,莫非是想掩盖什么?”
曹简见状,目视黄歇,眼神极为赞赏。黄歇悄悄拱了拱手。
袁落英羞愤至极:“吾儿作出这等事来,竟还曝光于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你却问我,要掩盖什么?当真是丧尽天良、泯灭人性!”说话间,又是一拳。
姜平坝冷笑:“我丧尽天良?我看你就是做贼心虚!你儿子究竟与何人在一起,还不能让人瞧个仔细,好做个鉴定?”一边说话手里也不放松,又是一掌。
袁落英忽然冷静下来:“我去他姥姥的你还想要瞧个仔细?!吾儿脸面何在?我袁氏脸面何在?姜老匹夫,你给我纳命来!”说罢,取出腰佩的名剑嘶风,向姜平坝斩去。
姜平坝举剑迎敌:“你当我怕你不成?”
那两人斗到一处,这边曹老太爷悠悠然跟黄歇说道:“好你个小子,竟能想出这等计策,黄氏后人果然不容小觑。”
黄歇拱手:“惭愧,还不是逃不过您老人家的法眼?”
“你小子难道就没有计策针对我老人家?”
“您老人家智冠天下,晚生实不敢造次。”
“哼,既然不敢造次,那人呢?”
“只要逼退河北世家,薛氏后人我将亲手奉上。”
“那自无任何问题。”
半晌,忽有一道虹光乍现,众人不由自主停下了正在做的事、正在说的话。半空中,从那虹光里掉落一枚明晃晃的卷轴。袁落英拾起,打开,然后一把撕碎:“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