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奇怪的访客
时光如流水,从指间匆匆掠过。
自蔺修言住院以来,展洁每天都监督着他的作息和饮食,严格规定他的看书时间,细心调养着他已经严重透支的身体,也正因为有了她的精心照顾,只过了短短不到十天的时间,蔺修言原本苍白的脸色已经逐渐有所好转,整个人看起来也精神了许多,而且心率也开始慢慢平缓下来,现在如果不过度劳心费力或刻意的去刺激他,展洁甚至有把握短时间内他的病便不会再有复发的迹象。
所以,现在展洁最怕的就是蔺修言突然哪一天又私自出院回到实验室去工作。因为根据许婧以往的经验提示,这种情况以前时常发生,可以说根本就是常态。许婧曾对展洁说这一次是蔺修言住院时间最长,也最安分听话的一次。
但有时候偏偏你害怕什么,老天就在前方为你安排了什么。
这天傍晚时分,做完最后一个手术的展洁拖着精疲力竭的身子终于从手术室里出来,她洗去一身血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然后就像往常一样径直前往蔺修言的病房想找他一起吃晚饭。自从蔺修言入院后,只要一有时间,他们都会一起吃饭,虽然有时遇到许婧或其他的医生不免会被他们调侃嬉笑两句,但现在的她已经能坦然处之了。
有一句老话不是说近朱者赤,近墨着黑吗?和蔺修言相处久了,她觉得自己脸皮也变得如他一般,厚得快连针也扎不透了。
心里正盘算着晚饭要吃什么的展洁刚从楼道转进走廊,就突然看见一个身穿黑色短款风衣的陌生男人提着包身形一晃的就走进了蔺修言的专属病房,她蹙眉疑惑了一下旋即快步跟了上去。
蔺修言自入院以来,这么长的时间里除了他的两位助理还有小白以外,展洁还从未看到过有其他人来探视他,就连他的外公也从未来过,所以对于这个突然出现在他病房的陌生人她有些好奇,更有些担心。
展洁来到病房门口伸手一推,却惊讶的发现门竟然从里面反锁上了,这种情况她还从未遇到过。
一般来说医院为了以防万一是不会为病房的门加装锁具的,但蔺修言的专属病房显然是一个特殊的例外,展洁没料到他的门上不仅安装了锁而且还可以从里面把门反锁上。
如果万一突然间发了什么紧急的事情,他们岂不是要撞门而入了?
展洁抬头四下望了望,见无人注意到她,便倾身贴在门板上努力伸长了耳朵,可是却听不见病房内有丝毫的声音传出来,她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这门竟然还具备了隔音的功效,一旦关上门外面的人就听不到病房里面的任何声音。
展洁心里很明白蔺修言他之所以会即关门又上锁肯定是在和那人谈很重要的事情,不希望有人打扰,可她担忧的是他今天还没吃晚饭,而这一谈又肯定会耗时长久。
她站在门口踯躅了一会,想离去心里却有些不踏实。
那个陌生的男人不知道是他的朋友还是同事,如果是朋友那就是普通的探访,应该不会有事,但如果是朋友就没必要关门还上锁,所以,她肯定,那个男人一定是他的同事,可如果真是同事那就更麻烦了,展洁担心他来医院不仅仅只是找蔺修言谈工作上的事情,说不定还会挑唆他出院。
展洁联想至此,随即用力的敲了敲门。
她很清楚蔺修言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如果是同事那她就不能放任这两人继续聊下去,因为蔺修言只要一遇到有关工作方面的事情就会立刻走火入魔,不眠不休直到工作结束为止。
约有半分钟的时间,一个身形高大,理着板寸头的男人前来开门,他方正刚毅的脸上带着薄怒,双目圆瞪的看着门外的人。但当他看清楚到敲门的人竟然是展洁时表情立即变得讶异万分,只是这讶异转瞬即逝,随即他高大的身形挡在了门口,居然不让展洁进去。
展洁微微挑眉,不明所以看着眼前这个身形高大魁梧的陌生男人,他的行为让她觉得非常莫名其妙。
“是谁?”因为门口的两人僵持着都不说话,蔺修言又被门口的衣柜阻挡了视线,便开口询问道。
“我,你的主治医生。”展洁语气不悦的冷声回答他。
蔺修言一听是展洁的声音,立马就明白了,他沉声对立在门口那个不动如山的那个男人说:“让她进来。”
那个面色沉冷,目光不善的男人看了眼同样神情冰冷,怒目瞪着自己的展洁,心里依旧有些犹豫。
唉……他真的不知道继续让这两人接触下去,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展洁依旧瞪着他,同样也不说话,她只是面无表情的理了理自己身穿的白袍,意思十分明显的在提醒他,自己是蔺修言的主治医生,他没道理拦着不她进去查房。
那个男人撇了撇嘴,十分不愿的侧身让展洁进去。
虽然他已经退让了,但这已经让展洁在心底对他的印象打了无数个差评,根据她的经验判断,凡是喜欢霸着蔺修言不放的人多半都是他工作上的同事,而展洁对于这些人全部都没有好感。因为她总觉得把蔺修言逼到今天这一地步的,就是那些所谓的工作,那些所谓的同事。
就好比那个不分日夜,随时随地打电话过来的老头,他每天都不分昼夜的打好几个电话来医院,每一次都要跟蔺修言通话近一个小时,即使展洁听不到那老头在电话里说什么,但通过蔺修言神情她能猜到他们说的全是工作,好像从没听到那老头说过半句关心和安慰蔺修言的话。
所以,对于这样人的,即使还未见过面,展洁也已经将他们全部都例入黑名单,打定主意尽量让他们少跟蔺修言接触。
至少在住院的这段时间内,将他们例入拒绝来往的名单里。
以至于后来,她后来不仅限定了蔺修言看书的时间,甚至还限定了他通电话的时间,超过时限的电话只要她在场,一率挂掉,连商量一下都不用。
好在蔺修言任她所为,听她的话,也宠着她,无论电话那头的人怎么叫嚣,他从来都没有对展洁抗议过,完全一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的顺从态度。
可能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会派人来医院直接找蔺修言面谈。
那个男人板着脸的看着展洁,而展洁也抬头挺胸冰寒着脸的从他身旁经过,她可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了什么。
与那个男人擦肩而过时,展洁似乎隐约闻到了在他身上有着一股很奇怪的味道,淡淡的,有些熟悉,很像是硫磺的味道,她疑惑的望了身旁这个高出自己三十几公分的男人一眼,内心里不禁对他的身份起了怀疑。
展洁一走进病房里,就看到蔺修言的身旁放着两台笔记本电脑,而他的手里正握着厚厚一叠资料,聚精会神的翻看着,随着他一页一页的翻看,眉宇间的愁绪和焦躁也越来越浓,看样子他们是遇到什么不可解的问题。
“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吗?”展洁走到他身旁,看着他焦急而森寒的面孔关切的问道。
蔺修言轻叹一声,放下手里的资料,对展洁摇摇头说:“没什么,只不过是工作上的一些事情进展得不太顺利,你今天的手术还顺利吗?”
“当然顺利了,周主任的医术可比我精湛多了,经验也丰富,由他来主刀,我轻松了不少。”展洁观察了下他的气色,然后拉过他的手,搭上他的脉,发觉此刻他的心跳频率竟然比早上检查时加快了许多。她若有所思的看一眼他手里资料,每当他心烦气躁的时候,肯定是与工作有关。
看来她果真没有猜错,那个人想将她拦在门外的人的确是来找他工作的,难道他们不知道蔺修言如果现在出院会有多危险吗?为什么就不能让他好好休息一个月呢?
“你还没吃晚饭吧?”蔺修言看到展洁愈发气恼的视线定在了自己的手上不动,他抿嘴一笑,心里自是明白她正在担心什么,所以旋即将资料放到一边的桌子上,然后翻手握着她的手心。
“还没有,刚下手术台就来找你了,不过看来你今晚会比较忙,应该是没空陪我吃饭了。”展洁看了眼身后的人,意有所指的抱怨道,那酸楚的语气,幽怨的眼神好似被人抢了男友般哀愁不已,让蔺修言的心无端的紧缩着。
“抱歉,不过这次的事情真的比较急,我现在必需要先看完这些资料,明天一定补偿你。”蔺修言握着她的手加重了些力道,面色愧疚的安慰道:“很快的,我保证不会太晚。”
他一直都很害怕会因为自己而让她受到伤害,把无辜的她拉进这权欲的旋涡里他已经很愧疚了,又怎么可以再让她因此而受伤,所以一直以来他对于她做的任何事情都以放任的态度宠着。不管那些此刻正忙碌在一线的同事如何委屈叫嚣,他都从没有指责过她一句。因为他知道,她这么做是出于对他的关心和爱护。
“好吧,可是不能太劳累了,我会给你带晚饭回来的,在我回来之前你必须结束这一切。”展洁最怕的就是看到蔺修言左右为难的样子,那种好像迷途的小孩一样不知所措的表情常常让她心疼不已。
但展洁不知道,每每让蔺修言感觉为难的,全是关于她的事情,对于其他人,他向来都是冷漠以对,别人的死活从来不曾在他的眼里过。
“好,我尽快。”蔺修言顺着展洁的话,乖乖的点头。他知道如果现在让她知道自己可能又要熬夜了,她很可能会拿着扫把将来人给赶出病房。
“嗯,那我先去吃饭了。”虽然有些无奈,但展洁也明白蔺修言也有身不由已的时候,于是她又加了一句:“如果我回来之前这些资料你来不及看完的话,就把它们全扔了吧,省得留着碍眼。还有,不许你偷偷出院,要不然我就换人。”
蔺修言听了她的话不禁笑开了,原本紧锁的眉头也稍稍释然了些许,他点了点头说:“好,我知道了,你快去吃饭吧。”
其实蔺修言很想问她怎么换人?她又想换什么人,是病人,还是男朋友?
只是门口站了个灯泡,亮得很碍眼,让他问不出口。
而那个一直立在门口的人听展洁这么一说,却是眉头一挑,原本沉静无波的脸突然变得兴趣盎然,连看展洁的眼神也变得不一样起来。
这位展医生果然是于众不同,看起来与之前的那几个庸医应该不是一路的人。发红包
不过这或许是因为她还不知道蔺修言的身份吧,他由衷的希望她即使在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后也能保持着现在的这份心意。
一心一意,毫无所求的只为蔺修言着想。
展洁无奈的点点头,转身离去,谁知她一回头却看见那人个竟然还站在门口不动,身体挺得直直的跟门板似的,只是刚才还不屑一顾的脸现在却带着一丝令人费解的笑容。
他看了看展洁,又转头看向门外,那感觉好像专门是在这里等她离开好关门似的。
不知为何,展洁突然觉得这个人看起来并不像是在学校工作的人,反而和是蔺修言外公身边的小黑和小白有些相像,一言一行里透着一股军人的风范。
而当展洁走出病房后,那扇门又再度关闭,她分明听到了重新上锁的声音。
一个多小时后,展洁拎着从饭店特意为蔺修言打包回来的鱼片粥回到病房里,可是她看到那门依旧是锁着的,而且这一次随她再怎么敲门,里面的人完全不为所动,不再理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