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不用再忍着了。”曦晨忍下眼泪,轻声。
他缓缓地坐下身子,将她的头放在他的膝盖上。
“你看到了什么?”
“雪。终年下着雪的地方。”她伸出手掌,触不到他的脸颊。
他将她的手抓住,按在自己的脸上。
“将会是一切的归宿。”
“那其中,是否也有你我?”
“没有。”莫吟心重重地摇了摇头。
这个答案,他是知道的。
但是亲耳听到的时候,还是有一种无言的辛酸。
从一开始,只不过是一场无妄的赌局,到了结束的时刻,实际还还是没有他们可以存在的余地。
出生,冥族并不像是天界一般,把血统看成是最重要。哪怕是澜潇湘公主,没有相当的实力,也只能在冥族二十名开外的排位之上。
但是,这也不证明命运就一定是公正的。
也有天生并不适合修炼法力的存在,这样的存在,在冥界,只不过是废物而已。
无论是做饭、做杂活还是对于咒法的理解,他都可以称为是天才。
但是,他偏偏生来就没有灵脉,一根都没有。
这样的他,不要说修炼法力,就算看到的立刻就能理解的法咒,念起来都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折磨。
这样的他,是永远不可能坐上比四阶冥族更高的位置的。哪怕他拥有着最强大的打扫得能力,也只不过是给他这渺小的尘埃,更增添一笔被羞辱的理由罢了。
什么也做不到,只能趴在地上,一点点地擦拭着从来未曾留下过的脚印。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在微弱的灯光的映照下,跪在青石路面上,不断地擦拭着些微的灰尘。
有些活计,不管干得多么卖力,也是永远没有出头之日的。
身边的生灵,一个个的提升了位阶,或者早就已经放弃了这根本就没有任何前途的事,然后,再漫无边际的日子,像垃圾一样活着每一天,再像垃圾一样死去。
可是,他就是怀着那种近乎愚妄的想法,一日一日地,仍然像是第一天做这个活计一样地卖命地做活。
纵然不会有谁嘉奖他,他的脸上也常常带着笑容。
尽管那笑容是那样的空虚,那样的无奈。
没有谁会看到。
不过,他始终没有放弃了勤劳,因为他自己的眼睛,也是好好地长在脸上的。
没有余裕去打扮自己,也并不会有谁注意到自己的脸,头发遮住了容颜,只是重复着单调而无趣的生活。
就这样平静下去,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但是,哪怕是这样的平静,也不会得到任何的宽赦。
是不会有谁能够独自一个高尚地活下去的。
终于,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他从来没有想过,但是,早晚会出现的事情。
他们刻意在他卖命地擦试过的青石板上留下了脚印,踢翻了以没有法力的他,需要走许多的路程才能装满清水的桶。
“蠢货,像你这样的家伙,也配在这个世界上生活吗?如果我是你的话,早就没脸活下去了。要么就自暴自弃等待被处死,要么就自行了断,绝对不会像你一样不要脸地活在这个冥界。”
那是他熟悉的生灵,站在他不熟悉的地位上。
他以为他了解,最终了解的却只有一件事而已——他们,都是他打不过的。
只能强挤出笑脸,扶起水桶,慢慢地擦拭着青石板上留下的水渍。
“这不是很浪费么?”他们抓起他的头发:“作为一个四阶冥族,你的地位远远不如一块破抹布,为什么不用舌头把地上的水全都舔干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