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借她之手,报己之仇
颜似雪依旧是那副惊惶不定的模样,躲在颜丽锦的身后,活像只受惊的小兽。
慕容止稍稍眯了眯眼,毕竟也是个明白人,瞬间知晓了颜似雪的目的。
“怎么?”他笑眯眯地望着跃跃欲试的颜丽锦,“难道颜小姐有解了?”
颜丽锦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总不能让慕容公子白来一趟,岂不是拂了兴致?”
慕容止颇有深意地瞧了一眼颜似雪,笑道:“今日实在精彩,颜小姐多虑了,请赐教罢。”
颜丽锦翩翩然拈起一枚棋子,准确无误地下在了昨日颜似雪落棋的位置,一模一样。
慕容止笑意更深,爽朗笑道:“颜小姐果真令我大开眼界!妙哉!”
这话究竟是说给谁听的,在场怕是只有慕容止与颜似雪二人知晓了。
颜丽锦没有一丝心虚的模样,福身行了个周全的礼:“公子谬赞。”
慕容止也不罗嗦,总之今日目的已然达成,便道:“今日多亏小姐,他日必有大礼相报。”
颜长霖一番客气,最后,亲自送慕容止出了门。
二人刚离大厅,颜丽锦的表情便立刻深沉起来。
“大姐。”她皮笑肉不笑地盯着颜似雪,像是要在她脸上盯出个窟窿来,“方才真是多谢你帮我了啊。”
颜似雪作出一个乖巧的笑来:“二妹送我新衣裳,又给了我那么多首饰,该谢的应当是我呀。”
颜丽锦并没从颜似雪的脸上看出一丝端倪,只是今日那棋局如何破解,她又怎会知晓?
颜丽锦是绝对不会承认,颜似雪的棋艺竟是比她高超的。
她微笑着拉过颜似雪的手臂:“大姐,喜欢吃梅花酥吗?”
颜似雪雀跃道:“喜欢呀!”随即又露出了怯怯的表情,“可是姨娘不准我去厨房……”
颜丽锦抚了抚她的碎发,笑得无比温和亲切:“母亲那边我来说便是,只是……大姐如何破的棋局,可否告知妹妹我呢?”
这话问的如此直白,颜似雪足以确认她没从自己身上看出任何破绽了。
“可以呀。”颜似雪看似无邪地笑道,“之前在屋子里翻到了一本旧书,似乎是从前母亲留下的。”
颜丽锦不动声色:“嗯,然后呢?”
“那书的名字好像叫什么……什么九步?”颜似雪微微脸红,“二妹你是知道的,我不太识字……”
颜丽锦心下一惊,脱口而出:“《盘龙九步》?”
“啊!好像是呢。”颜似雪故作一副豁然开朗的模样,“字多得很,我看不懂。不过上面画了好多图,都是棋局。平日里无聊的时候,我就翻翻那本书,时间久了,画儿也就都记得了。”
“方才那棋局,你就是根据那些画解开的?那书在哪!”
颜似雪努力回忆了一下,回道:“前些日子去了一趟厨房,回去时,便找不到了。”
“厨房?”颜丽锦皱了眉,“那个地方怎会有人偷你的书?”
“或许只是落在那儿了吧……”
颜丽锦匆匆撇下她走了,方向是周姨娘的院子,估计是找人准备搜厨房了。颜似雪嘴角一丝讽笑,回首飞快地跑回了院子。
池绣担心了一上午,正站在院门守着,见颜似雪小跑回来,连忙迎了上去。
“池绣,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颜似雪赶到厨房时,正巧那送泔水的老伯挑着两桶泔水从里头出来。厨房的院子里跪了一圈的人,纷纷埋头听训,并没人注意到那老伯对着颜似雪轻轻点了点头。
这老伯是个鳏夫,又干着这样脏累的活,府上没什么瞧得起他的人,除了心地善良的池绣。
颜似雪自然是知晓二人关系不错的,也因此,她才敢将这事交给他。
“二妹,找到了吗?”颜似雪走了过来,“方才我问了池绣,那丫头也说了,确实是自那日来过厨房,就找不到那书的。”
颜丽锦的眉间涌成了一道川字,这颜似雪痴痴傻傻字都不认识几个,就是个一无是处的草包。唯独看起来老实本分,料想她也不会欺瞒自己,只是她搜遍了厨房下人的卧房,根本没找到那本《盘龙九步》。
那可是前朝围棋大师龙在行传下的孤本,她势在必得!
“小姐!都没有!”搜身的嬷嬷气喘吁吁地禀报。
颜似雪故作思考状:“我那日只进了厨房,里面搜了吗?”
嬷嬷冷笑道:“书能藏在厨房里的哪儿?黄瓜里?还是冬瓜里?”
颜似雪不吱声了,默默埋下了头。
颜丽锦一皱眉:“搜就干脆搜全了,管它冬瓜黄瓜的。你们几个,给我去把厨房里头好好搜一遍。若是连那里头都没有,给我仔细你们的皮!”
嬷嬷们赶忙一窝蜂地涌了进去,但厨房就那么大,实在没什么可以藏东西的地方,直到一个嬷嬷把头钻进了炉膛。
“小姐!”嬷嬷兴奋地大喊道,“这儿!这儿有本书!”
颜丽锦大喜,然而目光却在触及到嬷嬷拎出来的那一本残渣时瞬间阴冷。
整本书被撕成了几部分,深蓝封面被烧的只剩残缺的“九步”二字,剩下的纸张已经全部成了灰烬了。
颜似雪立刻咬唇心疼道:“好好的书,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满院的下人们如临大敌,眼看着颜丽锦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谁烧的?”
没人回答。
“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谁烧的?”
颜似雪故作不忍道:“还是主动承认吧,莫要牵连厨房里的其他人呀。”
依旧没人敢说话,然而某些人,已经开始左看右看试图挑个背黑锅的了。
“是李二柱!肯定是他!我上次看见他偷偷摸摸夹着本书回屋了!”
“你瞎咧咧什么呢?王大狗,你先前藏在包裹里的不会就这书吧?”
“你放屁!”
……
下人们开始互泼脏水相互指责,颜丽锦看的头疼,朝贴身婢子添香耳语了几句,便白着脸回去了。
颜似雪恭恭敬敬地拜别了她,嘴角缓缓牵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