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补救的余地
老夫人几乎从未对这个为颜家带来诸多荣誉的二小姐发过怒,在场众人也吓得不轻,个个噤若寒蝉。
颜丽锦努力扯出了一个讨好的笑脸,左手死死地按住颜丽芙:“祖母,不过是封面坏了,府上不是有不少书本修裱的师傅吗?或许能修好呢?”
“呵呵。”老夫人冷笑道,一把将请柬扔到了她的脸上,“给我睁大了眼睛好好瞧瞧!你那不中用的妹妹到底撕的是什么地方!”
床帘遮蔽后的颜似雪微微一笑。她故意撕的地方,正是公主殿下的印鉴盖章处。即使修复,那痕迹也是极其容易察觉的。更何况皇家印鉴,有几个不要命的修裱工匠敢修复的?
颜丽锦望着那请柬上斑斑点点的血污,狠狠剜了颜丽芙一眼。确实,别说是修裱破损之处,就连这请柬上的血污也是难以去除的。到时候若是给公主府投了一封这样的帖子,放不放她们进去是一回事,进去了又该如何面对他人的眼光?那面子可就丢大了!
老夫人心疼地挽住了颜拂霜的手,叹气道:“苦了我的拂霜......唉,我的拂霜啊......”
四周陷入了一片尴尬的沉默,这确实,没法补救了啊......不论是对个人,抑或是颜家,这请柬的损失着实太大了......更何况,还有被降罪的风险。
左右衡量了一刻,大约也到了该出来的时机了。颜似雪缓缓掀起了床帘,披着外衣颤颤巍巍地下了床,颤着声道:“祖母,是雪儿保管不周。”
老夫人的目光瞬间被她浑身上下狰狞的疤痕给吸引过去了,原本稍稍下降的火气又冒了上头,举着拐杖直指着颜丽芙道:“我还没给你算账!你大姐这身伤是怎么回事!你给我好好讲清楚!”
颜丽芙吓得浑身一个哆嗦。这事本是周姨娘吩咐她的,前几日听说颜似雪与颜龄君见了一面,因此才让她去打探一番。她一见颜似雪就生气,便顺手打了她一顿,没成想事情竟闹的这般大......
她得找个替死鬼!
颜丽芙眼珠一转,大声道:“不是我打的!是颜龄君!是颜龄君打的!”
“龄君?”老夫人怀疑地重复了一遍。
一直未曾吭声的颜珠华突然出声提醒道:“祖母,这可是鞭伤。”
全府上下敢用鞭子抽人的,除了颜丽芙,还有谁?
老夫人瞬间冷了脸:“好啊,还敢撒谎!来人!给我打!狠狠地打!”
颜丽芙连忙挣扎道:“不!凭什么打我!”
“还敢不敢撒谎了?!说!是不是你打的!”
颜丽锦额前已经冒了一层冷汗,只希望颜丽芙不要蠢到把周姨娘也给供出来。
然而,颜丽芙是娇纵惯了的,忍不了几大板便哭喊着说了出来:“是娘亲让我去的!祖母!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颜丽锦恶狠狠地盯着她,恨铁不成钢地咬紧了牙。
这个没脑子的东西!
“果然是她。”颜珠华顺势走了上来,“祖母,珠华本不愿说的,可是近来周姨娘实在猖狂,珠华实在看不过去了。”她顿了一下,继续道,“原本珠华还想蹭蹭大姐的喜气,这府上内务一向归周姨娘管,珠华心想,若是大姐同意了,到时我们姐妹五人一同前去,毕竟大家都是颜府子女。没成想,姨娘竟想故意克扣我的轿子,不让我去!我母亲整日唉声叹气,又不愿给您添忧,只好让我忍下去。唉,想必大姐也是受了不少压力,这请柬才成了今日这样子......”
颜珠华这话说的连颜似雪都不禁拍手称赞,原本只是她与颜丽芙的私仇,这话一说倒像是周姨娘贪心十足,为了只让自己的两个孩子出席节会而各处使绊子。要知道,老夫人再如何偏爱容忍那一方,她的底线是颜府的荣耀。
果然,老夫人面色已然铁青,冷飕飕地望了颜丽锦与颜丽芙一眼,冷笑道:“我颜府,真是养了一群好样的。”
“祖母,您先别急。”颜似雪磕了个头,“这事儿或许还有补救的余地!”
老夫人眼神一紧:“难道你能将这请柬修补起来?”
颜似雪遗憾地摇了摇头:“修补,自然是行不通的。”
原本满脸希冀的众人瞬间又无精打采起来,老夫人也一脸失落,幽幽地叹了声气。
“不过,这帖子既然是公主殿下特地托慕容公子转交给我的,说不定殿下与慕容公子关系甚好呢?若是让慕容公子出面,再替我们求一封的话......”颜似雪故意将“特地”二字着重强调了一遍,她的表情甚是无辜,想法听起来也很是简单,但是却引起了老夫人一行的深思。
确实,公主殿下辗转多方让慕容家送来了这封请帖,定然是想要颜似雪出席的。既然如此,若是借着颜似雪的名再求一封,说不定真的有用!
老夫人的面色缓了缓:“似雪,那你的意思是?”
颜似雪轻声道:“请祖母送我去见慕容公子,似雪愿亲自求他,再为我颜家求得请柬一封!”
车厢四面铺着的是温软亲肤的珊瑚绒,正中的小几下燃着火盆,车厢内温暖舒适,比她那破旧的小屋强个千倍。
颜似雪阖眸养神,倚在软乎乎的背垫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池绣有些担忧地望着她脸上的伤痕:“小姐,咱们真要这幅模样去见慕容公子吗?”
颜似雪眼皮都没抬一下:“嗯。”
“会不会不大礼貌?”池绣挠了挠头,“哎,会不会人家根本就不让咱们进去啊?”
颜似雪睁开一只眼,好笑地看着她:“你就这么不信我?”
池绣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池绣相信小姐!小姐是最棒的!”
轿子稳稳落地,跟在老夫人身后多年的王嬷嬷微笑着掀开车帘:“大小姐,咱们到了。”
颜似雪整了整身上那套方才被赐予的新衣,落落大方地自车上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