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让尹橪走进了警局,夏郇弋怎么可能会让尹橪这么容易的再走出去?不死也要让他扒层皮。
警局扣押了尹橪,没有足够的证据定尹橪的罪名。最后商定,半月后上法庭开院受审。
虽然如此,尹橪和冯秀敏的事情却被扒了出来,扒得干干净净。夏郇弋这一手干脆利落,根本没给冯秀敏翻身的机会。
尹橪的正宫老婆蓝女士甚至面色铁青的直接找上了冯秀敏,至于然后发生了什么,无非就是原配打小三的戏码了。
原本尹橪从外面领回程究这么大的一个私生子,蓝女士就心里怄气得要死,这次又爆出私下里和众多女星有牵扯,她能不气死就是好的了。
冯秀敏原本的计划也全部泡汤,不仅没有如愿嫁给夏郇弋,还身败名裂,惹得一身腥。没有任何悬念,她最终会被公司雪藏。
至于追方白草等人的那群黑衣人,最后落了个故意杀人罪的罪名,而且还是群体作案。最后审来审去,这事儿的主谋就是尹橪。
得,尹橪还没上法庭,又是一桩命案。不管最后法庭的审理结果如何,尹橪都要被枪毙掉。
这事儿也就等于翻篇了。
对此,方白草没什么看法,自作孽不可活。
半夜,传来谢娅欢病发的消息,所有人都匆匆前往盛江,在手术室外侯着。
也不能说是手术室吧,谢娅欢的病房之所以那么大,主要是因为里边儿一应俱全,手术室也在其中。
要方白草说,这盛江这么大排场的病人,有史以来就谢娅欢一个。
程究坐在长椅上埋着头,一言不发,如同鸵鸟。
他试想过见面时的很多种可能,她会不理他,打他,甚至骂他。但是,他却从未想到,她会那么孱弱的躺在病床上,连说话都觉得费力。
“曾经我答应过欢欢,只要她能好起来,我就不会再反对你们在一起。”谢轻安的眼神沧桑,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仿佛光阴就过去了几十年。
程究愕然的抬头。他知晓,谢轻安的这句话,是用谢娅欢的生命换来的。他几乎可以想象到,谢娅欢是怎么在病床上威胁谢轻安如果不允许他们在一起她就不配合治病的模样。
任性又让人心疼。
他扯了扯嘴角,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可笑的是,他从头到尾都以为她这些年会过得很好。
“当年,是我对不起你们。”谢轻安叹了口气,“年轻时候的爱情啊……”
谢轻安的后一句几不可闻,但是程究听见了。
他说的是——都是这样纯粹而勇敢的。
谢轻安开始絮絮叨叨的说着这些年谢娅欢的事情,程究一言不发的听着,看起来这个样子十分可笑。但是他们心里都知道,除了这样,他们没办法去无视心里的恐惧。
失去谢娅欢的恐惧。
程究的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袖,抓到褶皱。
勇敢的,只有谢娅欢,他是个懦夫,是他们爱情的背叛者。
方白草看着这一幕,也替他们心酸。
她直至今日,已经看到了太多人的爱情。她曾以为自己已经够可悲,远渡重洋,相爱不能相守。可现在,她才真实的认知到,她不是不幸的其中一个。
过了许久,门外的几人已经等到十分不安,手术灯才暗了下来,然后徐常木推开门走了出来,拉下脸上的口罩叹了口气。
程究心里慌得难受,见徐常木叹气又一脸惋惜的模样,顿时就失去了分寸。他比任何人都快,上前拉住徐常木,“欢欢的情况怎么样?”
“暂时稳定了,但还是不容乐观。如果在一个月内没办法找到合适她的心源,就要做好准备……”徐常木没说要做好什么准备,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程究恍恍惚惚,什么时候走出医院的都不知道。
他抬头看着头顶皎皎灼灼的半月,然后毫无预兆的蹲在路边上痛哭出声。
这时候的周遭没有什么人,只有远处的霓虹灯将这里的黑暗照亮得五光十色,还有偶尔响起的汽笛声告诉着所有人这里还有其他生物。
他始终没敢去看病房里他的小公主一眼,他怕见到她苍白的脸色、孱弱的身体,他怕看到昭告她生命在缩短的心电表。
他更害怕,这一切都只是梦。
他的小公主,明明那样高傲不可一世,明明一刻钟都安静不下来,怎么可能会无声无息的躺在那洁白的病房里?
他宁可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
他只想醒过来,然后还给他一个依旧鲜活生动的谢娅欢,会拧他的耳朵,会嘲笑他,更会扑进他怀里的……他的欢欢。
不远处的夏郇弋和方白草静静的看着程究蹲在那里痛哭,哭声悲恸,让方白草不自觉捏紧了握着夏郇弋的手。
方白草一直没有逼问程究当年离开的原因,她觉得要问也该是谢娅欢亲口去问。可是此刻,她才发觉自己一直没怪程究的真正原因。
就像她自己,像许暮的老公,他们离开的理由总有迫不得已。而眼前这个哭得快要岔气的男人,无助哀伤,在这样的夜色下独自舔砥伤口,又怎么可能会抛弃那么爱他的谢娅欢?
什么理由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回来了,他还爱着曾经的那个傻姑娘。
就是这么简单。
“程究对他消失的那几年闭口不谈,我让人查也只查到他曾经在俄罗斯出现过一段时间,其他的就什么也没有了。”夏郇弋淡淡道。
方白草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阿弋,你是不是对我在海德堡的事情很在意?”
“是,我很在意。”夏郇弋盯着她的发旋,“我想要知道你的一切,了解你的一切。可是小白,这么久我一直看不透你在想什么。你看着谁的目光都是怜悯的,然后淡淡的静静的看着这世界的一切。哪怕你尽力的表现出很喜欢我的模样,但我看的清楚,你看向我的时候,你的眼里没有光。”
没有光,意味着他在她眼里和世人一般无二致,意味着她心里对他,可能已经没有……爱意。
方白草咬着下唇,还是沉默着。
“小白,你在想什么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在海德堡的时光,你也一样闭口不谈。小白,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
方白草从那场火灾里死里逃生,醒过来后确实想过和夏郇弋好好在一起。可是……
她沉默着。
夏郇弋嘲弄的笑了笑。其实他羡慕徐常木,在海德堡一直都在她身边,在她人生地不熟孤苦伶仃的时候,陪在她身边。
他甚至是嫉妒。
他总告诉自己,无需羡慕嫉妒,因为方白草心里的人是他。
“我宁可,醒来后一切都还是十几岁的时候。”
夏郇弋收起了所有表情,脸色冷淡,牵着她的手转身,“走吧,回家。”
她任由他牵着,抬头看了眼月亮。
她的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