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郇弋会找上祁家,都在祁谦的意料之中,只是比他预想得要早一点罢了。
尽管夏家现在处于困境,但是祁家仍旧惹不起,所以祁家父母只能好声好气客客气气的请夏郇弋进去喝茶。
但是夏郇弋想见的人,是祁谦。
祁谦毫不意外夏郇弋的到来,他平静的和夏郇弋单独交谈。
夏郇弋的目的,他一清二楚,但他只能抱歉,并且把所有真相都藏在自己的肚子里。
夏郇弋笑了笑,并没有逼迫祁谦,“如果你没有意向倒戈,我只希望你能不要再插手。”
“不可能。”祁谦回答。
但是祁谦很清楚,夏氏里藏着一名技术高超的黑客,现在的他很难再入侵夏氏的网络系统。而且,可能不仅他会失败,还可能引火烧身。
但是……他摸了摸手上的戒指,他不能放弃。
“我不会为难盛家,只要你收手,只要盛家安分守己,我不会动盛家。”
“你拿什么和我保证?别忘了,现在是夏家处于下风,而且没可能和我叫板。”
“哦?”夏郇弋笑了,“你手上的牌,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好好想想,我只是要你别插手,这应该不难。”
“如果你真的有把握,为什么还要我别插手?”
“不想浪费资源。”
祁谦看着夏郇弋的背影,他不得不承认夏郇弋确实有让盛怀脂疯狂的资本。
他疲惫的瘫软在沙发上,脑子里满是空白。他费力的想要想起很多事,可是没能在他脑子里出现一星半点。
可是,他能记起,当年那漂亮的小女孩儿,站在他的面前,把她手里的糖放在他掌心的模样。
小女孩儿开心的笑着,她说,“以后我来陪着你吧!”
她笑起来的时候,左颊上有个梨涡,很浅很浅,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小女孩儿还会朝着他的窗口扔石子,玻璃窗上缺了一角,是她用石头砸的,至今他都不舍的换掉。
祁谦在想,那调皮的小女孩儿是怎么成长到今天优雅的女人的。
他朝虚空握了握手,似乎就握住了女孩儿软乎乎的小手,她在笑着喊他小哥哥。
有许多人都身处黑暗,难得遇到人生的一束光。而盛怀脂,就是他祁谦黑暗麻木的小世界里,唯一一束光,穿透所有肮脏,朝他奔跑而来。
他抬眼看着头顶的灯光,不染尘垢般灼亮。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夏郇弋离开前提到了他哥哥的老婆,提到了他嫂子的老家。
他只觉得疲惫,想要和全世界隔绝,只待在自己的世界里,暗无天日,日复一日的沉默,荼靡,自生自灭。
夏郇弋自从那天从祁家回来后,该吃吃,该喝喝,神色淡定,每天就在家里看书,丝毫不为外面的事情所困扰。
七月二十九号那天天气很好,微风不燥。
这天是方白草的生日,但是因为之前陈叔得到夏郇弋授意,并没有告诉方白草她真的生日在哪天,所以方白草并没有觉得今天有什么不对。
反倒是夏郇弋,出去一趟回来的时候,已经做了发型搭配了一套西装。
西装是银白色的,剪裁得体,很衬夏郇弋的气质。
方白草啧了一声,绕着他走了一圈,伸手在他头上捻了捻一缕头发,“你今天发什么骚,喷了咖喱。”
说着又闻了闻,“还喷了香水。”
“好看吗?”夏郇弋挑眉。
“好看。”方白草敷衍道,“打扮得这么好看,是想要讨好哪位红颜知己?”
“你猜。”
“盛怀脂?冯秀敏?”
夏郇弋将她揽入怀里,“我想讨好的那位呢,很漂亮。我担心配不上她,只好打扮得好看点了。”
方白草有些吃味,“比我漂亮?”
夏郇弋眼里有笑意,“在我心里,她是最漂亮的。”
“……”方白草撇撇嘴。
“我想,”夏郇弋在她耳边呢喃,“把我送给她,你说好不好?”
“非常好。”方白草冷笑。
“我也觉得非常好。”夏郇弋扣住她的下巴,低头吻上她的唇。
方白草心里很不舒服,十分非常超级,不舒服。既然要去讨好别的女人儿,为什么还要在这里跟她暧昧不清?她还以为这些天他这么淡定是想出了什么办法,原来是献身啊。
他们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她的睫毛刮过他的脸颊。她低落的心情他看在眼里,他笑了笑,放开了她。
“陪我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不去。”
他在她唇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她很好,我想你会很喜欢她的。”
“……”方白草叹了口气,谁去见情人还带着未婚妻的?她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她算不准夏郇弋的意思,是不是想在他那位情人面前告诉她,他的那位很重要,让她别有什么歪心思。
他不是……说很爱她的吗?
方白草迷惘了。
夏郇弋一路驱车,旁边的风景变了再变,却分外眼熟。
最后车子停在了母校门口,方白草的手指下意识曲了曲。为什么,会在母校?
她记得夏郇弋说过,曾经夏郇弋向她求婚的时候,就是在母校。
夏郇弋一路牵着她到了操场,操场上到处都是玫瑰花。
各种玫瑰,就像是生长在这片土地上。一踏进去,她的脚下就踩过玫瑰花瓣。她就像是踩碎了一地的心在前往,扎着她的脚底鲜血淋漓。
每隔十步插着木牌,刻着不同语言的“我爱你”,一共二十张木牌。操场中央圈出了一个圆,没有再铺玫瑰,而是铺满了珠宝,在阳光的照耀下煜煜生辉。
他们穿过木牌,穿过玫瑰花,踩在那个圆上。方白草才发现,那是由珠宝拼凑而成的一个圆台,各色的珠宝在圆台中央组成“Iloveyou”的字样。
踩在上面,却如履平地。
“我让人找了很久,才差不多找齐玫瑰花的种类,铺满整个操场。木牌是檀木做成,你脚下踩的,是市场上买不到的宝石打造。好看吗?”夏郇弋笑吟吟的问。
“好看。”她轻声回答。
不必用心去计算,她都知道,就算这布置庸俗透顶,但是其价值却让人望而生畏。
所用玫瑰的数量之庞大,造价之昂贵,就算再庸俗,也难掩其心意。至少,他是用了心的。每一样,每一个细节,都挑不出错处。
“那就好,我怕她不喜欢。”
有风吹过,玫瑰摇曳。
她转过身,不看他,艰涩道,“就看这排场,我也要给你双击666。”
“我认识她那天,她从篮球场旁边走过。当时球朝她砸过去,我在想,完了她肯定得哭。可是,她却接住了球炫了球技,一言不发的离开。当时我就想,她真有趣。”夏郇弋的声音淡淡的。
方白草的心中一动。
“我妈妈从小告诉我,要温柔对待世界,要拥有善意和热情。她从不告诉我这世界的黑暗,她以为她和我爸能为我抵挡这世界所有的肮脏。可是那个女孩儿,她让我看清这世界所有的丑恶,包括她自己内心所有的阴暗。”
“我很少见到她笑,没说过爱我。”。
“十六岁初见,十八岁相爱,二十岁分离,二十五岁重逢。今年,正好是第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