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到第二层,就看到被千玉特别关照的这个小伙子到处跑来跑去,悟空恍然大悟,原来和慧泽是一路人,都是以阵法对敌。
通天大道分出了三条岔道。
一是练神魂,即是精神力的深厚,这类人多以布阵,画符与人相斗。
二是练体魄,练得一身钢筋铁骨,直接与人肉搏。
三是练一口真气,此类人多是善假于物,借用法宝或是凭借神通战斗。
菩提和悟空初见时,问他要选内炼还是外炼,唯独没有问他学不学阵法。这其中道理也简单,内炼需悟性好,外炼需有韧劲,能数十年如一日地熬炼体魄,只要阵法一道需要真正的所谓天赋,如果不是真的奇才,学了也没有什么用处。
年轻人见悟空上来,停下手上的活,一脸苦闷地走过来,暗中以神念央求悟空手下留情,一招把他打下去最好,还省得受那皮肉之苦。
悟空也暗中告知:“放心,刚才和千玉是开玩笑的,我不会因为她一句话就刻意针对你。不过……你是真喜欢千玉?”
年轻人红着脸点点头。
悟空继续道:“你以前是不是没喜欢过别的姑娘,没什么经验?感情这种事不能强求,整天黏在她身边不会让她对你多出好感,反而平添厌恶,倒不如保持一些距离,静心修炼。美人总是爱英雄的,若是你将来把你们千绝师兄也打败了,千玉还不会倾心于你?在喜欢的姑娘面前畏首畏尾更是大忌,千万不要觉得你喜欢她就是天生比她矮了一头,要有一颗平常心,即使在千玉面前也不要总觉得自己哪做得不好,把千玉当成千洪,当成千芊,当成门中随便哪一个别的师兄,千万不能在心上人面前落了气势。”
年轻人如醍醐灌顶一般,激动地向悟空道谢,看得全场人一头雾水。
悟空也摆了摆手,不在意地说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各人,我也只是给你提些建议,闲话少说,快点开始吧。”
年轻人嗯了一声,连名字都没报就向后窜了几步,随着眉心微动,场上九座各有奇效的阵法同时升起,看来是准备充足。
悟空轻轻一笑,根本没有去管这些阵法,一个纵地金光闪到对方身侧,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就一把将他推出场外。
场中阵法自然解除。
玉台之下一片哗然。
悟空没有理会嘈杂的人群,走到第二层的边缘向下望去,确保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年轻人安全落地。
那人果然没有让他失望,虽然情场上还是小白,但神魂功夫已经在同辈中一骑绝尘,在空中便迅速以精神力勾勒出一道浮空咒印,安然回到地面后,还不忘冲上面行了一个弟子礼。
悟空没有理会他的行礼,而是坐了下来,在脑中对他刚才空中画符一事多次复盘,就这么把全场人都晾在那里。
空气寂静了整整半刻,直到大家都开始怀疑悟空是不是不敢再往上走时,悟空才睁眼起身,跃至第三层,开口便是语惊四座:
“在下自修炼以来,从未试过以一敌四,一直心怀期待,不知今日众位师兄能否满足我的无礼之请?”
台下弟子俱是惊愕万分,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可真是个疯子......
“这家伙太自负了吧,就算能和千山千文师兄不相上下,可以一敌四也有些不太现实啊。”千玉一脸愁苦地看着上面,她可是和千芊说过自己曾与悟空大战三百回合的,如果他这么早夭折于第三关,岂不是也折了她的面子?
倒是那个刚刚被一招打下台的千寻,不知道和悟空说了什么悄悄话,性子大变,竟然不来这边骚扰她了。
千玉传音给千寻道:“刚才你们两个在上面偷偷说什么了,能不能告诉我?”
千寻刚想和盘托出,想起悟空的嘱托,便觉得不能在千玉这里掉了气势,于是一脸倨傲道:“懒得说,滚一边去!”
......
暗中征求长辈同意后,四五六三层守关之人,一齐降到三层,分居四角,将悟空围在中央。
于情于礼,这种想要一对四的举动都不妥当,会给人狂妄难驯之感。输了,就是自不量力,徒增笑料;赢了,可能伤了不咸山颜面,嘴上不说可心里总会有些芥蒂,这可不是九涯一句顺应本心就能解决的。
但转念一想,几日之后自己就要离开,有没有好印象,到时候也不重要了,还不如借这个难得机会,体会一次一个人“单挑”四个人的感觉。
四角上四人同时亮出兵器。一柄修长窄刀,一杆枪,第三个人用的是好像铁蒺藜一样的暗器,最后一人赤手空拳,显然是擅长贴身肉搏。
悟空点头示意:“请!”
话音刚落。
四人同时前进。
不对,应该是三人。
因为手提长枪的那个人只迈出半步就被击飞出场外。
兼修神魂?
剩下三人不禁手心冒汗,刚才同伴是受到阵法攻击,那就一定是悟空趁着他们三人下到三层的那短暂数秒所布。
“千元,拖住他,不能再给他一点儿布阵时间!”提刀青年组织道。
悟空刚刚驱动阵法发威,就见到几枚暗器直冲面门射来,当即御气成壁,护住周身。
持刀之人速度丝毫不比暗器慢,此时已杀至一步之外。前有以棍用枪法,现在竟又有人以刀行剑法,双手握柄直刺悟空胸前。
悟空抬掌夹住刀身,本想直接将其崩断却未能建功,看到刀身末端刻画的两个古字之后,才当机立断放弃了这个打算,抬手拍在刀上,身子看似不受控制地斜飞出去,实则转瞬来到第三人面前。
剩下这三人不愧是同门,配合极佳。执暗器者伺机偷袭,打断布阵过程,持刀者正面攻击,尽可能消磨对手体力,再留下最后一人一锤定音。
悟空飞向最后一人,那人本就做好了随时迎敌的准备,可没想到悟空飞到中间突然化成一道金光,闪到他身后。两人虽是背对,悟空想都没想一脚踹在他腰眼处,将那人身上的护身青光踢得粉碎。
又是一人出局,持刀者生出些惧意,但还是骤然前冲,刀尖直指悟空心口。
悟空似乎有些忌惮这个持刀人,或者说是有些忌惮他手里那把刀,这次依旧没有和他硬碰硬,而是施展出正立无影之术。
形影皆无!
这可把持刀人吓了一跳,不敢贸然行动,将长刀挥舞起来,确保周身两尺以内不会被人轻易近身。
此时莫说是当局者迷,就连旁观者都看不出丝毫玄机,下面的人群瞬间炸了锅,对这种白日见鬼的怪事议论纷纷。
持刀人唱了半天独角戏,这才幡然醒悟,朝那个暗器少年大喊道:“千元!”
千元听闻师兄提示,恍然惊醒,向四周投射暗器,却无一建功,困惑之时又听师兄喊道:“下面!”
千元想都没想,用尽全身力气向前一跃,正好避开从地下破土而出的悟空。
“他妈的!”躲在暗处的常笙被气笑了,“三十六变那么多异术,你倒好,先把纵地金光、驾雾腾云、正立无影、潜渊缩地这几个逃命用的学了!”
正立无影一经施展便是无影无踪,但在使用前后,都有半秒左右时间一切法术禁绝,在这段时间内手无缚鸡之力,因此在避人耳目之后,远离到了战场最边缘,再以潜渊缩地之术自地下攻击。
一击不中,悟空死死咬住千元,不离开他三尺以外。用暗器者只要被近身,失败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果然不出两招就被悟空打下玉台。
悟空心里明白,这个暗器少年论战力只能算是初出茅庐,在这守关九人之中应该是垫底,不过被安排在这里,本意应该是想让悟空提前接触暗器,不至于在后面一遇上千文就被打败。可惜悟空没有在意这份好意。
现在场中只剩两人。
悟空抱拳道:“抱歉了。”
对方没有说客气话,安然受之。
悟空在要求一对四时,不只把他自己逼入一个两难境地,更让对方左右为难。
单从人情来说,赢了,以多欺少,胜之不武;输了,让人心中不禁想,四个打一个都能输?这四个人得有多没用?
可多对一,占据数量优势的一定处于上风吗?未必。
沙场或是江湖上,常有英雄好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而周围无数小卒竟只会一个接一个的上前赴死,其他人就像看客一样,拿着兵器站在一旁,直到上一位袍泽战死才会有下一个人上前。这不是他们傻,而是因为这才是“以多欺少”的正确方式。
高手过招不同于街头巷斗,一哄而上就能奠定胜局,如果没有良好默契,没有事先安排,直接仓促联手合作,只会造成一加一等于零的局面,互相干扰、出现误伤,以至于畏首畏尾,最终只能选择打车轮战。
四人之前的合作配合就十分恰当,绝不会出现两人同时出手的情况,而是只能尽量使衔接变得完美。这也直接造成了四人都无法将自己实力展现完全。
因此四人其实都是心有不满,表面上四人联手占据绝对优势,但只有身在局中才能明白,联手反而削弱了各自实力。
所以悟空会道歉,所以会留给那个持刀人这个“最后一战”。
只是因为那把刀上有两个字,值得他尊敬。
鸣鸿,宝刀鸣鸿。
连败五人之后,悟空第一次抽“剑”,是那个本是一截树枝的假剑,有剑意而无剑形。
两人同时前冲。
一人手持名刀鸣鸿,一人提一截树枝。一人自幼练刀,一人剑法依旧稚嫩。
两人来来去去,一共只对了二十余招,外人看来不过是眨几次眼睛的功夫,悟空就颓势尽露。
悟空只能无奈“犯规”,在一场本该是单纯刀剑相斗的比试中用些其他术法。
比如掌握五雷、飞沙走石、纵地金光,还有一点阵法符箓,终于“轻松”击败对手。
直接登上七层。。
千文、千山并肩而立,已经等候多时了。
三人都已熟悉,只对视一笑,大战便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