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汶面无表情,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唐秋生的一举一动,只见覆盖于对方的护盾的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更加厚实,似乎眼前的状态就已经是后者的极限了。
得先确认一下这护盾到底是什么玩意!
“这么冷静吗,刚刚你可不是这状态啊!”
眼前的唐秋生似乎如胸有成竹的猎人一般戏耍着自己的猎物。
话音未落,李汶寒毛倒立,没有多余的思考,急忙闪身,同时手中的利刃朝着自己身后扎去。
“太慢了!”
一声轻蔑的嘲讽从耳边传来,紧接着,李汶就发觉自己毫无征兆的离开了原地,像一枚炮弹一般的扎进一旁的船舱中,紧接着便是耳边传来的木板破裂的声音和身体右半边传来的剧痛。
唐秋生的动作与之前简直判若两人,快到甚至李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的动作。
李汶伸手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木板,右手稍一用力,钻心的疼痛便顺着骨头蔓延过来,扭头看去,小臂的形状此时变得些许不规则。
脱臼,就是不知道骨头有没有事,不过此刻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见状,另一只手扶住脱臼的胳膊,紧咬槽牙。
“嘶!”
一声痛苦的低吼,脱臼的关节被李汶应急接了回去,接着一股不同寻常的酥麻感从臂膀上传来,这是伤势即将愈合的感觉,李汶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没有再关注眼前的危险,目光落在胳膊上仔细观察,只见皮肤下的淤青,都在肉眼可见的在消散。
此时船舱中,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弥漫起了淡薄的烟雾,但是杀红眼的两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变化。
“原来如此!你已经得了些道行,但仍旧无济于事,在我眼中,你与那些未得法力的孩童并无差别。我自幼加入唐门,刻苦修行十余载,锤炼筋骨,在枯燥的内景中辗转反侧,其中的艰苦你根本想象不到。”
唐秋生目光如炬,虽然离了有几丈开外,但是依旧能够看到李汶的变化:“就说我这护体的功法,我为了练这护体毒障,每天泡在药罐子里,还要吃那些令人作呕的毒药,功成之后还未曾与人交锋,今天,就拿你来试试手。”
言语间,唐秋生显得有些癫狂,原本漆黑的瞳孔逐渐浮现出绿色的光芒,显得十分诡异。就连环绕在他周身的护体毒障此刻都变得有些不稳定,原本厚实的屏障逐渐浮现出大大小小的小孔。
“该结束了!”
唐秋生深吸一口气,随后在李汶的视线中化为一道残影,以手为刀,刺向后者,保护在他身上的毒障都因为这快速的一击变得有些稀薄,仿佛下一刻就会被飘来的海风吹散。
瘫坐在地上的李汶似乎放弃了抵抗,也或许是用尽了力气,没有了先前躲闪,只是瞪大着双目,集中自己全部的精神,注视着那根本无法分辨的残影。
“确实该结束了!”
下一刻,站立在原地的身影消失不见,但是在李汶的眼中,恍惚间,面前的唐秋生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团浓郁的杀气,清晰可见。
稀薄毒障加持的手刀毫无阻拦地穿透了李汶地衣衫,但是就在此刻,唐秋生急忙偏移了自己的攻势,就在自己的注视下,一点隐秘的银光,向着自己的探来。
原本作为武器的利刃,早在刚刚的那一下的攻击中,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这小子居然还藏了一把。
不行,要躲开。
这是浮现在唐秋生脑海中的唯一一个声音。
从小在接受唐门正统的训练,研习各种奇妙的招式,但是唯独面临真正死亡之时,却少了一份狠劲。
而李汶不同,加入组织之前所接受的训练,便是不惜任何代价完成任务,也就是这种保留下来的传统,在这一刻派上了用场。
手刀的犀利攻击变得无比滑稽,扎进了李汶耳边的甲板,一股凉意从自己的脖颈处传来,这一刻,唐秋生才发现这闪着银光的是什么东西。
正是自己之前沾上毒药,投射向李汶的银针。
“你居然·····”
不等前者说完,李汶便喘着粗气,打断了他。
“看来这毒障的毒,应该是对你自己也有作用,如果是之前没有中毒的你,这一下估计伤不到你。”
只见被银针刺穿的皮肤上,毒障的毒气像找到了泄口的水流一般,不断地涌入进唐秋生的体内,原本火光下白皙的脖颈,此刻沿着血管,浮现出了一丝丝骇人的绿色。
自己修炼的毒障实际上,主要是依靠的自己的法力创造一个可以容纳毒气的护盾,其中的毒性并不强烈,但是种类足够复杂,一旦唐门弟子的毒障受损,会起到反伤的效果。但是如今,唐秋生修炼的护体毒障,反而成了他自己的索命厉鬼。
唐秋生额头青筋暴起,全身都在不住的颤抖,嘴中不断发出阵阵的低吼。
见状,李汶明白过来,颤颤巍巍的抽身出来,目光探寻着周围,一把映射着火光的利刃出现在视线中央。
李汶慢慢的走向丢在远处的匕首,不慌不忙的伸手捡起,扭头看向唐秋生。
“还有什么遗言吗?”
先前用于护体的毒障,此刻早已消退,身中剧毒的唐秋生,如今像砧板上的鱼生,静静的单膝跪在地上。
“要杀要剐随你,但是今天之后,唐门会对你进行无休止的追杀,你后半辈子就在躲躲藏藏中度过吧!”
面对死亡的临近,往日从容的唐秋生此刻目光凌厉的看向李汶,嘴中诅咒着。
“那就不劳你费心了。”
锋利的刀锋上闪现出唐秋生眼神中的慢慢放大的恐惧
吱呀!
就在这时,一旁传来一声轻微的木板挤压声,那是布鞋踩踏地板的声音,还有帮手。
李汶不顾身上的剧痛,全身的肌肉在此刻迸发出最后的气力,手持利刃,朝着唐秋生的方向刺去。
现在情况明了,船上一船人都是唐门的弟子,唐秋生绝对是其中领头之一,眼下无论来的是谁,都会站到对方的一边,只有先解决一个,才有更大的几率存活。
心中的如是想着,手中的动作却是先一步发起,夺命的利刃即将收割眼前的生命,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李汶却发觉自己胸口挨到一掌,力气不大,但是位置相当精准。
手中的利刃不自觉地偏移了方向,李汶急忙快速踏步闪开,拉开与来人的距离,站定后目光才注视回刚刚的位置。
只见一人浑身上下滴答着海水,一手捏着一对眼镜,不停着甩着水,另一只手伸向唐秋生,接二连三地在后者身上轻轻点击。
“这也太昏暗了,啥都看不清。”
熟悉沧桑的声音传进耳朵,李汶感觉浑身绷紧的一口气,此刻全都无力地泄了出去,就连四肢都有些抽筋。
“船长,您也要赶尽杀绝吗?”
李汶轻声的询问道。
“还真是杀红眼了,都没注意到这边这么危险吗?”
唐毅没有理会李汶,反而目光看向先前的浸满油料的草堆,此刻已经燃起了火势,周围的木板已经被火焰所吞噬,外面的海风不停地助长着火势。
仿佛是在回应唐毅的呼唤,下一刻。
轰隆!
猛烈的爆炸在眼前发生,巨大的气浪直接掀翻了李汶,等他再次回过神,急忙看向船长的方向。
唐秋生他是不怎么在乎,死就死了,船长毕竟是救了自己一命。
一扇墨绿色的,由法力汇聚而成的毒墙,坚实的甚至看不到另一侧的景象,挡在了唐毅与唐秋生面前,近在咫尺的爆炸甚至都没有对墙体造成破坏,唐秋生的护体毒障与之相比,简直是一张纸。
见状,李汶战战兢兢的站起身,一语不发的望向船长。
眼前这位,跟刚刚的唐秋生绝对不是一个等级,就凭这眼前的毒障,就跟前者的不是一个等级的,自己的生死皆在后者的一念之间。
“师兄,不能···不能放过他···他···他看到了姬武明”
似乎是刚刚唐毅的触碰起到了作用,唐秋生艰难的说着话,示意着师兄。
闻言,唐毅看向李汶,在师弟的注视下,淡淡的摇了摇头,随后伸手成刀,打在了唐秋生的后颈上。
“了不起,虽说是沾了点皮毛,但是你这手上的功夫确实了得,能把秋生打成这个样子,你确实可以,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再会了!”
说罢,不等李汶反应,将自己的师弟扛在肩上,从一旁的破洞跳下。
噼啪噼啪!
整个木船被刚刚爆炸产生的火焰烧的发出巨响,各处支撑的梁柱和龙骨都破损不堪,海水不断淹没着这艘苟延残喘的货船。
李汶见状,攥着利刃,望着漆黑的海水,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