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家隐匿无声的原因有二:其一、成家历代都是女子**,倒斗本是不光彩的营生,折寿损德的活儿,清清白白的普通人家男子都从不做这种勾当,何况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因此成家素有家规,绝对不出头绝对不露名。其二呢,成家人有这种本事也是历代相传的资本,也得益于成家女子多为,何谓?正常人是两个眼珠,左右眼各一个,而就是一边两个,眼白可见两个眼眸。古代就说拥有都是天赋异禀的人,如:汉字的创造者仓颉,五帝之一的虞舜,孔子的弟子重耳以及名扬古今的项羽、王莽等等,这些我可不是乱说,比如《史记·项羽本纪》中记载:“吾闻之周生曰,舜目盖重瞳子,又闻项羽亦重瞳子。”都是有理有据可查的,只可惜成家的只遗传女孩,女孩是重瞳在以前是妖女的象征,是要被活活吊死或者烧死的,因此成家少于外人来往,到了现代,九门渐散,成家也不再做帮人开眼的活儿,因此也渐渐隐去。
如果要给成家贴个标签,那应该就是三个词:美女、、天禄血。
这三个词是隐门成家的代表。
关于成家的来历,老一辈的有几个说法,可靠的一个版本是隐门成家源自于远古帝王成容氏,与伏羲氏、轩辕氏并居。成容氏多能人异士,自古女子多,其血有驱邪避煞的奇特作用。
因此,成家的只遗传女子。为什么,谁也说不清楚。若是生下男孩就悉心照料,让他老实本分的长大,若是女孩就得先封眼三年。所谓封眼就是孩子生下来,把她隔离在一件干净白色的房间里,不与外人接触,到了晚上就把眼睛细细蒙起,直到三岁后才能出这间房门。
为什么这样做?原因有二:第一:婴儿眼睛是通向神灵的窗户,也容易是恶鬼凶魂的载体,拥有通灵能力的人,她的磁场和火焰与别人不同,会比正常人弱,所以要在夜晚蒙上眼睛,以免被附身。第二:拥有的眼睛要保持干净才能发挥她的功能,而且成家孩子三岁之后眼睛才会慢慢趋于正常状态,拥有的孩子三岁之后看上去与正常人无异,不仔细看褐色的眼珠就无法发现区别。毕竟现在也还是有很多人把人视为畸形,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封眼三年是必要的。
这看得见鬼神的眼睛恐怕送与你们,你们都未必想要,在我看来就是件不幸的事。
但是,无法,我就是人。
我的名字叫成双。
至小开始我便于这些鬼怪纠缠不清,印象中睁眼看到的便是满眼黄符:床头,门后,窗口全部都是。小时候懵懂,天天哭闹要走出那白色的房间,应该玩耍的童年整日与外婆母亲相伴,最多的玩具便是各类瓷罐古玩。
我第一次出门却是因为一场葬礼,那年六岁。
离开家的我自然是雀跃不已,也没有顾得上一路颠簸,只顾贪婪的看车外的风景,一棵树一朵花一辆车都是我在图片上看到的东西,只有真的看见才知道叶可以这样绿,车可以这样快。一路上妈妈都有些焦虑,外婆倒是淡定得很。
“这是她该过的坎,莫着急。”外婆抚摸着我的头发低声道“成家的女人都活该如此,命!”
车行到一个偏僻的镇上,这个镇位靠大山,石头路大砖墙。顺着狭窄的小巷往前走,可以看到墙面斑驳,绿苔横生。很远就能听见隐约的哭声和喇叭的声音。
死去的人是一位婆婆,黑框照片里面目慈祥的人便是她,堂屋里摆着黑漆棺材,里面睡的人也是她。我东张西望,只觉得很热闹,并没有半丝害怕。妈妈牵着我给婆婆磕头行礼,一磕头,两磕头……“咚”的一声,我分明听见棺材里传出了一声响声。
“妈妈,我听见这个木头盒子里面有声音。”我侧身对妈妈说道。
“磕头”妈妈淡淡的说道。
三磕头……烧纸钱……
“咚咚”棺材又传出了声音。
我站起身,朝棺材上看去,个子太矮却什么也看不到,只听见那”咚咚“声越来越急促。我捂住耳朵叫道:”吵死了,吵死了。“
门外鞭炮喧天,除了妈妈谁也没有听到我的叫喊声。妈妈抱着我站起来,在我耳边说道:”双儿,不要怕,她是想和你说话呢。“
”妈妈,那个婆婆对着我笑呢!“妈妈听见,没有回头,只是紧紧的抱着我。
我看见,那个黑衣黑裤黑鞋的婆婆就站在棺材边上,苍白的脸上挂着一丝笑意。
妈妈抱着我走出了大门,就那一瞬间,老婆婆不见了。
入夜时分,戏台搭好,时辰一到,戏台上的锣鼓“咚咚锵锵”的响起,看热闹的人都挤在台下的座椅上看得津津有味。
“咿咿呀呀”的唱腔看似热闹却平添一丝诡异。
我四处张望,看见戏台下第一排的座椅上却只坐着一个红衣女孩,大概五六岁的样子,红衣裙双发髻,她似乎也看见了我,对我招了招手便跑开了。我枯坐无味,看见妈妈外婆也正在寒暄,见状也一溜烟的跑开了,红衣女孩时隐时现,我也在后面紧紧跟着,渐渐的离人群越来越远。
转过墙突然静寂下来,浅雾弥漫,小巷似乎到不了头。我环顾四周却看不到一丝人影,连头上的天空都黑得要滴出墨来。
我忽然觉得有些害怕,转身便要往回走,却听见清脆的笑声在空气中响起。
红衣女孩站在两米之外。
我虽然还是孩子却还是警觉起来,怯弱的问道:“你是谁?”
“你是谁?”红衣女孩也问道。
“我要去找妈妈了。”我小心的往前移动两步。
“我要去找妈妈了。”红衣女孩也往前移动两步。
心底本能的升起一丝怕意,我背靠着墙,一步一步的挪了过去,小巷似乎比我白天看到的更窄了,我要和红衣女孩擦肩而过才能绕过她。
我屏住呼吸,死死盯着红衣女孩,她微笑着站着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我。
一步,两步,三步…………我离她越来越近,天是黑的,空气也是黑的,唯有她身上一身红却鲜艳亮眼。
离她只有两步之遥时我突然停住了脚步,心脏似乎狠狠被捏了一下,感觉要爆开了一样,不停的在胸口狂擂。
我看见,她的衣服上的红色竟是血迹。
一大片一大片的血迹渗进了她的裙子里,那血滴还沿着她的头发蔓延。
我感觉呼吸不过来了,撒腿就跑,我听见她的脚步也紧随其后狂奔起来。
笑声在我身边漫开…………“咯咯咯…………咯咯咯……”
“把你的眼睛给我好不好?把你的眼睛给我好不好!”身后传来她的声音。
我蒙头快跑,气喘吁吁,汗如雨下。
小巷无尽延伸,就像没有尽头。
“妈妈!!外婆!!”我哭着喊道。
“妈妈!!救命!!”
拐角,我看见了拐角!只要拐个弯就可以看到人群。
我欣喜若狂,狂奔而去。
过了拐角,红衣女孩与我面对而立。
时间似乎都要静止了。
“
把你的眼睛给我。”冷冷的,没有一丝人气。
她头上的血滴一滴一滴落了下来。
我不能动,也没有力气动。
她伸出手指,抚摸着我的额头,我紧闭双眼,她那冰冷的手指由上而下,停留在我的眼睛上。
我忽然明白了什么是绝望,我以为我会哭,却只能瑟瑟发抖。
我的鼻血流了下来,我感觉血流沿着我的皮肤滑到了嘴唇上。
一瞬间,我昏了过去。
再睁眼,依然是满眼的黄符。
外婆和妈妈都坐在了我的身边,眼神里包含着自责和无奈。
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此嚎啕大哭。
我不想说那段经历给我留下的阴影,也过了很久才能接受我是的事实。
很长一段时间我不敢出门,不敢睁眼,在惊吓中一次次一次次的改变和接受。最终慢慢接受我能见鬼的事实,在黑夜里闪过的一张或者一群苍白的面孔已经不足以吓到我,与其说是接受,不如说是麻木。
如果要说事实,只有一件事情是事实,那就是我憎恨我是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