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露出一脸狐疑的神情,上下打量了一番李青,警惕地问道:“找人?找谁!?”
“我找安榕城来的杜当家的,她家是卖酒的,她大概五六十岁的年纪……”李青说着手忙脚乱地比划起来。
掌柜的瞧他也不是什么登徒子,又见他那么认真地比划着,忍不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你是找杜花娘啊!行了,我知道了!你去外头等着,我马上让人去给你通传一声。”
出去等着?李青还是第一次碰上这种事儿,出去就出去,还不乐意跟一屋子女子待在一起呢!李青闷闷地走到了门口站着,不时有进出旅店的女子冲他指指点点,还不时掩嘴偷笑。李青只觉得尴尬透顶了,却又没有什么办法,只能硬绷着一张脸,抬头仰望着天空。
“哟,是哪位小哥儿这么惦着老娘啊!?”杜当家故作娇俏的声音在李青身后响起。没等他回头,杜当家的一双手便悄无声息,蛇一般地缠上了他的胳膊。
李青吓了一跳,依着他的功夫,普通人想要近身都难,这杜当家的看来也不是普通人。仔细一想,废话,刚才在食肆时,那一手铁板桥的功夫就已经够人看上一阵了。
可是李青也不是吃素的,慌忙想要挣脱杜当家的。杜当家的嘿嘿一笑,竟然不依不饶地跟他较上了劲儿,两人就在门口穿花似的你来我往比划了起来。
有不少人好奇地驻足观看,觉得他们比那卖艺的还要好玩儿,何况不花钱!竟有人拍手叫好。
杜当家的是有心要试探李青的功夫,而李青也想要探知这位杜当家的底细。不过,两人并无仇怨,自然也没有下狠手用毒招,不过都是些轻巧的小手段。看起来颇为激烈好看,其实都伤不到人,顶多也就是能制住对方。
李青也算得是身经百战,可是姜还是老的辣,何况杜当家毕竟是名老妪,他到底还是有些畏首畏尾。忽见杜当家的露出了纰漏,李青立刻伸手往她肩头探去。
哪知道,这杜当家的是故意卖了这么个空挡。在李青的手伸过来的时候,她就势一番连消带打,再拽着李青的手腕往自己的腰间一带,自己一扭身,整个人就滚进了李青的怀里。
这姿势要多暧昧有多暧昧,若是两名俊男美女,那画面一定很养眼。可这一名俊男手臂里躺着一位老妪,多少让人看了有那么几分滑稽和怪诞的感觉。偏生这位老妪还不老实,一手就抹上了俊男的脸,妩媚地笑道:“哎哟,公子真是急色,大白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就这么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啊。”
李青脸色煞白,松手也不是,抱着也不是,脑子里一片空白。
周围看热闹的也被恶心到了,有笑骂老妪不知羞的,有在一旁给李青喝倒彩的,也有觉得无趣转身走开的。
杜当家的终于也玩够了,笑着说道:“怎么,还不舍得放手啊?你是要把老娘抱回家去供着么!?”
李青一惊,慌忙松了手。杜当家的稳稳一挺身,站直了身子,笑道:“你不就是刚才在食肆那儿的那位公子么?怎么追到这儿来了?不会是真看上老娘了吧?”
“岂敢,岂敢!晚辈李青,借问一句,杜当家的可认识元参?”李青连忙往后跳了两步,尽量与杜当家的保持距离,只要能听见彼此说话就好!
杜当家的一听到元参这两个字,脸上神情闪了闪,一撇嘴说道:“关你什么事?”
李青见她没有一口回绝,那就是认识,于是连忙说道:“晚辈曾在安榕城的大牢内见过元前辈,出狱之时我答应过他,要帮他向他的家人问好。今日偶然在此地相遇,特来告知一声,元前辈在狱中安好,无需挂念。”
杜当家的面露惊喜之色,但是很快又摆出了一副桀骜不驯、漠不关心的神情:“哼!他怎样与我何干!行了行了!你走吧!我知道了!”
李青深吸了一口气,本想再说什么,可是一想自己已经算是完成了对元参的承诺,这酒足够了!于是冲杜当家的行了一礼,不等她回礼,便匆匆跑开了。
杜当家的扭头瞥了眼李青的背影,忽然面上露出恋爱中少女般的笑容,喃喃自语道:“死鬼,在牢里还惦着我!果然心里是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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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李青走后,东方素和王衍、顺德坐在一桌,虽然她已经用过膳,却依旧陪着二人吃饭。
横竖不在太子府里,这里也没外人,顺德便也不顾什么规矩,一面吃一面跟东方素聊天。
“东方小娘子,你怎么会认识黄九牛这种人的啊?”顺德对此非常好奇,王衍也很想知道,但是他不会问,所以听到顺德这么问,心里更有了要好好奖赏顺德一番的想法。
东方素抿嘴一笑,心想:这怎么说?如果照实说,万一他们认为她和加帕尔有关系,那就不好了。可是也没有办法说谎,也只能真真假假地混着说了。
“当时,我跟妹妹云杉一起投奔安榕城的路上,途经伏虎山,恰巧遇上了他们。幸被一队商队所救,因此知道了黄九牛。”
“是什么商队?这么厉害?我看那黄九牛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不过山贼人多势众,商队想要逃脱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呀。”顺德继续追问道。
“啊,商队雇了镖局的人。那些人功夫了得,黄九牛那些乌合之众抵挡不得,败下阵来。后来他们才说,是因为被官府恶霸强抢了土地,无奈之下才落草为寇,并且保证以后都不再干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镖局和商队的人才放了他们。”
“哦……”顺德点点头,忽然又问道:“那是什么镖局啊!?这么厉害,赶明儿我们外出,也雇他们保护!是吧,三郎?”
王衍点点头,一面用筷子扒拉着面前早已凉透了的粥,一面似笑非笑地定这东方素。
东方素被他那眼神瞧得心里发毛,仿佛自己只要在他面前说谎就会马上被揭穿一样。可事到如今,想要改口也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瞎掰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