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叫声不绝于耳,刀剑碰撞声震人心魄。东方素回过神来,却见身后有一名劫匪正欲偷袭莫云杉。情急之下,东方素捡起石块儿冲那名劫匪扔了过去。
那人冷不防,“哎哟”叫出声来。东方素立刻又抓了一把小石子儿在手里,虽然她力道不大,但是架不住准头好,出手快,竟把来人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莫云杉和少年皆回头瞄了一眼,瞧出了大致的情形,心下也都有些惊疑:东方素居然会暗器?
二人略一分神,差点儿被对手击中,亏得东方素眼疾手快,用小石子儿帮他们抵挡了一下。
“住手!住手!全他娘给老子住手!”一个慌乱粗俗的大嗓门儿响起,接连吼了几声,众人都停下来,循声望去。
只见扎叔一手反拧着黑脸大汉的胳膊,一手拿着一把九环大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这九环大刀正是这黑脸大汉的兵器。
喽啰们一见寨主被擒,都慌了手脚,想要逃窜,却被商队的伙计们赶鸭子似的逼在了一起。
“爷爷饶命!我等落草为寇也是逼不得已啊!”
“哼!被抓住了就是逼不得已!巧言辞令!”
“爷爷!我不敢诳你!我等实乃附近村民,可梁田被占,无法过活,这才上了山,以截道营生!”
扎叔没有答话,扫眼瞧了瞧那些被伙计们困在一处的劫匪,果然是老少皆有、服色不一,衣服上也是补丁加补丁,面黄肌瘦的模样。
“那你们为何不去官府告状?”
“就是官府给占去了啊!我等状告无门啊!”黑脸大汉苦着脸说道。一旁众喽啰听了,也是一片哀声四起。
“既如此,你们也大可在山上开田耕作,或畜牧或渔猎,做什么不好?竟要截道,可想过,这过往之商队,也需养家糊口啊!?被你们截了去,他人又当如何过活呢!?”
扎叔厉声责问,黑脸大汉低下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爷爷教训的是,我等从今后再不敢如此!求爷爷放我们一条生路。”
黑脸大汉此言一出,喽啰们也立刻跪倒一片,刹时告饶声此起彼伏。
“唉,起来吧。我们也不是官家人,念尔等可怜,放你们一马,若再犯,定将尔等送交官府!”
黑脸大汉一听,慌忙捣蒜般磕头,跟着招呼众喽啰,将堵在道口上的碎石搬开。
“爷爷,鄙人姓黄,叫黄九牛。若以后有用得上的地方,只管使唤!前面几处险恶之地也有劫匪,饶是鄙人有几分薄面,爷爷们只管报上小可名号,定然通行无阻!”黑脸大汉一脸谄媚,恭恭敬敬地说道。
“记住,以后莫再要打家劫舍了!”扎叔横了黄九牛一眼,招呼着商队继续前行。
商队已行出道口,黄九牛仍旧带着一众喽啰跪在道上。
“大当家的,咱们以后真的就不打劫了?”
“废话!不过,那老头也言之有理……从今往后,咱们只劫官家人!”
“好!”
“那大当家的,咱们是不是要种地啊?”
“不种地吃什么!?不打猎吃什么!?你们都不长脑子啊!”
几年后,伏虎山的伏虎寨,成了远近闻名的“好地方”,这是后话。
且说东方素一行人上车前行,少年自是饶有兴致地问起她如何会使暗器,莫云杉也瞪着杏眼,聚精会神地在一旁听着。
“我哪里会什么暗器,不过是眼疾手快罢了。”
“我不信!”
东方素想了想,也不答话,只是将之前手上攥着的几块小石头放在手里,迅速地变了几个小把戏。伸手就把石块儿变没了,翻手又把石块儿变出来了,直看得少年和莫云杉连连拍手。
“东方小娘子还会幻术?”
“这可不是什么幻术,不过是些小戏法罢了,上不得台面。只要勤加练习,谁都能做到。”
少年兴致盎然,此后一路上都缠着东方素教他变戏法,莫云杉也来凑热闹,三人年纪相仿,关系日益亲密起来。
一路有惊无险,眼见着离都城安榕城越来越近,四周的景致也是益发繁华,可少年却显得有些闷么不乐。
入夜,城门已闭,商队便在近郊的野店歇下。
少年在屋内坐立不安,跟扎叔打了个招呼,便独自出门来到院内。
是夜,月华如练。忽听得一阵悠扬的歌声传来,寻声望去,只见院内的木芙蓉上,坐着一个纤瘦的人影,细瞧之下,正是东方素。
少年不想打断这美妙的歌声,静静地站在院内,望着她月下的剪影发呆。
月笼轻纱披挂在她身上,扬起的侧脸,像是含苞待放的拒霜花,恍然如成精了的花妖一般。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末了,一声轻叹,直听得少年郎心碎。
他不是个儿女情长之人,也未想过自己会伤春悲秋,只是这一刻,却有无数愁绪涌上心间,这一刻,他忽然明了了自己的坐立不安,明了了缘何总想待在她身旁。
明日,到了都城,他们便要分别,此一去便是各奔东西,怕是难再相见。她唱着如此忧伤的曲调,是不是也不舍得与我分别呢?又或者,她另有心上之人,才让她如此牵肠挂肚,愁情满怀?
少年踌躇起来,是上前问个究竟,还是当做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听见?
抬腿迈出一小步,却又收了回来。低着头来回走了几遍,也没能打定主意。
“七郎?”东方素的声音传来。
少年抬头,见东方素已站起身,正打算从树枝上下来。不想,脚下一滑,发出一声轻呼。
少年未及细想,身形已动,伸出双臂,接住了落下的东方素。
一时间,温香软玉在怀,心头小鹿乱撞,幸喜得夜色正浓,瞧不清他脸上颜色。
“多谢七郎。”东方素似是不察,轻声说道。
少年回过神,慌忙将她放下,挠了挠头,笑道:
“小娘子作甚爬高?”
“见月色正好,不由得想要登高。”
“你若是喜欢高出,我可带你去更高之处,你可愿随我同行?”
“嗯!我的家乡,有连绵不断的高山峻岭,比此处更高。”
东方素愕然,望着少年期待的神情,竟不知如何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