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死人了?知道是谁么?”钟二宝瞪大了眼睛,放下水壶,将一个水杯递给洪捕头,自己也端了一碗,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那捕快一瞧,舔了下嘴唇,也连忙上前,一面倒水一面说:
“死的是张三,和,和另外两个男的。那两人不怎么眼熟,不过,多半也是平日里跟着张三为非作歹的人。唉,那场面……咳咳咳……”
捕快说着,一脸马上要吐的表情,连忙端着水杯狂喝了一气。
“怎么?死得很惨?”钟二宝好奇地问道。
捕快表情复杂,不知道那算不算很惨。
“问那么多做什么,赶紧去看了就知道了!”洪捕头放下水杯,一把抓起桌上的佩刀,昂首阔步走了出去。
钟二宝应了一声,三步并作两步跟在了他的身后。
“洪捕头,这回我一定不会再给你丢脸了!”
钟二宝雄赳赳气昂昂地挺着胸膛,颇为笃定地说道。洪捕头笑着顺手拍了拍他的脑袋,没说话。
“别拍我头!会长不高的!”钟二宝反抗道。
两人迅速跑到了案发地点,这里已经被其他的捕快给围了起来。案发地居然还是在那个胡人的尸体被发现的小巷子里!似乎是为了挑衅或者是某种恶趣味,三具尸体以相当古怪的姿势纠缠在一起,而且浑身上下无遮无拦,一览无遗。
钟二宝刚才的那句话显然是白说了,因为此刻他已经又跑到一旁去吐了。
仵作表情复杂地从地上站起来,走过来向洪捕头鞠了一躬。
“齐叔!查出死因了么?”洪捕头一面朝尸体走去,一面问道。
齐叔五十岁上下,比洪捕头矮半个头,瘦得双目凹陷,似乎根本直不起腰,倒显得矮了些。有人说,他是一天到晚跟死人打交道,被阴魂吸了阳气,才变成这样的。因此,大部分人都不敢靠近他,唯恐染上他身上的阴气。
但是洪捕头不怕,从来都不信这些,对齐叔也颇为尊重,这让齐叔心存感激,对他也格外地敬重。
此时,他跟在洪捕头的身后,皱着眉头说道:
“洪捕头,这个,这个三名死者虽然有些皮外伤,不过,你看他们的手指甲里,都有皮屑和血迹,因此可以推断,是他们相互撕扯所致。此外,并无任何致命伤,也没有出现任何中毒症状。而且全身骨骼虽然多有断裂,但似乎是死后才造成的。再看这三人这般……咳咳,这般……”
齐叔“这般”了几次,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洪捕头笑了笑,摆摆手,“行,您老就直说吧。”
“诶诶……”齐叔想了想,凑近洪捕头的耳边说道:“他们最有可能,就是精尽而亡。”
“这……不大可能吧?”洪捕头的脸上的表情也是非常丰富,可惜钟二宝没看见,他还在一旁狂吐呢。
“按说,这应该是个长期的过程,可是,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们似乎……嗯……怎么说,我没能在他们体内查出有药物。也就是说,正常情况下,再怎么疯,也有个限度。如他们这般,若不是用药,就势必是……中邪了!”
“中邪了!”这句话,从齐叔嘴里说出来,更有种阴风惨惨的味道。大白天,洪捕头也不禁打了个寒颤。不过,他可是个不信邪的人。但是,现在也没个道理,便问了下谁最先发现尸体的。
“小的,是小的最先发现的……”一个十五六岁,身材瘦弱的少年站了出来。
洪捕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穿着一身粗布衣服,浑身倒都很干净。不像是那些不良人家的孩子,点点头问道:
“你是怎么发现他们的?”
“小的,小的家就住在前头。”少年指了指一墙之隔的位置,能看到房屋的屋顶。
“半夜里,大约四更天吧?我忽然听到一声巨响,嘭的一声!我吓了一跳。因为之前这边就死了人,我就有些不安心,于是,就出来查看。跟着,打更的也来了。”少年说着,指了指另外一名十八九的少年。
打更的犹豫片刻,也连忙凑了上来,印证了之前少年所说的话。
洪捕头将二人打量了一番,又问道:“你们当时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没有,一个人影都没瞧见。他们,他们就像是从天而降,突然出现在这里一样。”打更的略显夸张地说道:“您知道,我是打更的,之前从这里经过,也没瞧见有人。夜里,有点儿动静我都能听见,可是,在他们突然出现之前,一定儿动静都没有!……呃,等等,不对,我好像曾经听到过一阵风声!对,就是很大带着呼哨的风声!”
打更的斩钉截铁地说道,洪捕头不由得摸了摸下巴。
“风声?你有听见么?”洪捕头看向少年。
少年歪着脑袋想了想,摇了摇头。“那时候睡得正熟,并未听到什么风声。”
打更的有些不乐意了,撇了下嘴,嘟哝道:“我真是有听到风声!不过,他们怎么也不可能是被风卷过来的吧?”
洪捕头冲二人点点头,又返身去观察尸体,但见尸体的周围散落着衣服碎片。一想到刚才打更的话,他索性一扭身跃上了墙,站在墙上往下一看,那些衣服的碎片呈圆形,将这三名死者围在中间,虽然他们身上也散落了一些碎片。
看到了这一切,再联想着刚才打更的说的话,洪捕头心里有了一个想法:可能真是龙卷风将他们从某个地方卷过来的。可是,如果能卷动三个人,那这龙卷风的威力一定不小,所过之处也一定会遭到破坏,没道理哪里都没有异状,单单扔了这三个人下来。难不成,真的像齐叔所说,是中邪了?
洪捕头跃下墙头,吩咐一班捕快各自将各自的事情处理好,又命人去打探昨夜是否有过龙卷风。
钟二宝吐得有气无力,慢条斯理地挪到了他的身旁。
“还有气么?”
“有!这,这张三,活着恶心人,死也死得这么恶心!”钟二宝气呼呼地说着,恨不能上去给他两脚。可一想着刚才那画面,又想要吐,连忙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