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龟灵再度深吸一口气道:“我能,只要你能告诉我,那人的身份。待我……待我诛杀了那恶贼之后,你我之间,便可如从前一般!”
米辛娘却依旧颓然摇了摇头:“那人……那人的身份,我确实知道,但却不能告诉你。而且……我也不能让你杀了他。”
“好!好!好得很!!!!”
顾龟灵仰天长啸一声,随后再低下头时,目光中已经再没有了半点柔情。望着米辛娘的眼神中,只剩下了无尽的杀意:“你明知那人,杀了我全家老少,却不肯告诉我。那我且问你,若是那人此刻,便站在我的面前,我要杀他复仇,你是助我,还是助他?”
米辛娘全身一颤,望向顾龟灵,张了张嘴,却终究没能吐出一个答案来。眼前这男子,是他倾心的对象。但却偏偏,杀了他全家的人,却是她的……
顾龟灵长叹一声,已然知道了答案。该问的一切,都早已问完。现在余下的,便只有——
“拔剑吧!”
顾龟灵一声大吼,掌中剑已然出鞘,化作了一道雷光,猛地斩了出去。这一剑对着的,却并非米辛娘,而是两人之间,脚下的大地。那剑气何等锋锐,只是一斩,便将两人脚下所站,一片山岩,斩出了一道深深的裂缝出来。
这一剑斩出,这一道缝隙,也就昭示着,顾龟灵与米辛娘两人之间,已经再无调和的可能。
米辛娘轻叹一声,低声道:“顾郎,你又何必与我动手?你师尊也败落在我手上,你……”
顾龟灵已然再不听米辛娘说话,第一剑斩断了两人脚下的巨岩之后,第二剑便向着米辛娘刺去。那一道雷光长虹,直刺米辛娘的心房,迅疾如电,已然再没有半分留手。
米辛娘轻咤一声,无数剑丝自掌心冒出,堪堪挡住了顾龟灵的那一剑,顺势便向后飞去,身在半空中,轻声道:“顾郎,你当真要杀我?”
顾龟灵厉声喝道:“先杀了你,再去寻你护着的那人!”尽管米辛娘退开,他却是不依不饶,紧追跟上,手中长剑化作一团雷光,绕着米辛娘轰击不停。米辛娘那一万道剑丝,只绕在自己身旁,将顾龟灵的雷光挡开,却始终未曾反击。顾龟灵此刻势如疯虎,根本也不顾自身安危,十成的剑意,十成全在进攻之上,根本没有半点防守。今日若是不能杀了米辛娘,那便干脆,让自己也死在这里罢了。一张俊朗的脸上挂满了杀意之后,竟连五官都扭曲了起来。
米辛娘挡了顾龟灵数百剑之后,也渐渐有了些心灰意冷之意。她虽然是知道,顾龟灵家人惨死,与自己也有那么些关系,但顾龟灵如今的作为,却是已然完全不念半分旧情。她虽欲分说,但却也实在不知,该如何分说,才能将如今已然疯魔的顾龟灵,给安抚下来。
然则这数百剑,却没有一剑,能让米辛娘受上半点伤。莫说受伤,就连触及米辛娘的护体罡气,都也是不能。那无数剑丝,心随意动,如臂使指,无论顾龟灵剑上的雷光从何方斩来,都能够后发先至,挡在之前。那雷光看似无坚不摧,声势浩大,却无论怎么斩,都斩不破那柔若无物的剑丝,只能被拦在外围,一次又一次地挡回去。数百剑之后,顾龟灵心中已然清楚,自己与米辛娘之间的实力差距,实在是有如天地之别,念头一转,已然停下了斩击,伸手一招,那雷光重新飞回了掌心,再度凝聚成了一柄长剑。
米辛娘本以为,顾龟灵停下了出手,是已然放弃,心中方自一松,却见顾龟灵的双眼之中,恨意杀意怒意不减反增,更多了几分决绝的疯狂,心中暗道一声不好,便见顾龟灵全身的法力波动,骤然一乱,随后如同狂飙般暴涨起来。
顾龟灵已经知道,自己若是就这般打下去,哪怕米辛娘自始至终,都不还手,怕是自己的真气都已耗尽,也伤不得她半根汗毛,一念之下,干脆便将神剑御雷真诀运转到顶峰起来,拼着玉石俱焚,将全身真气精元,尽数压缩,强行凝聚成一颗金丹。
以顾龟灵现今的修为,自然是远未到金丹的境界。而未到金丹境界的炼气士,若是强行凝聚,纵使能让全身罡气,尽数压缩在一点,但没有道行的支撑,终究是成不了事。不但无法凝聚,还会遭到反噬,一身法力,尽数都爆发开来。以顾龟灵现下的实力,只怕方圆百里之内,便都要尽成平地。
纵使不知道,此举能否将米辛娘击杀,何况即便是能够与米辛娘玉石俱焚,但那杀了他全家的正主,也没法再去寻到,但顾龟灵已经再没有别的办法了。若连米辛娘都杀不了,更遑论再去寻找那人?
米辛娘早已身晋金丹,自然清楚若是道行法力未足,便强行凝聚金丹的后果,见到顾龟灵身上异常的法力波动,哪里还有不清楚他想要做什么的道理。若是让顾龟灵顺利将法力凝聚起来,她能否安然无恙,还可另说,但顾龟灵却是绝无幸理。
一咬牙,米辛娘终于出剑!
一朵天心剑莲,由那无数剑丝,交织演化出来,向着顾龟灵便轰去。在强行凝聚金丹之前,顾龟灵便已在自己身周,布下了无数护体罡气,然而在那天心剑莲的面前,却简直如同无物一般,就连半点阻碍,都不能够,重重轰在了顾龟灵的小腹之上,原本已然凝聚了一半的真气,这便就此被轰散。而掌中长剑,也被击得远远飞了出去。
那天心剑莲轰破了顾龟灵身周的护体罡气,轰散了顾龟灵凝聚的凝丹真气,轰飞了顾龟灵掌中的长剑,却依旧去势不歇,无数剑气自顾龟灵的身周,三百六十五处窍穴侵入,顿时将他一身法力,尽数封住。顾龟灵一时只觉得,自己体内原本正在流动的真气,瞬间便如同堵塞的河道一般,再也没有丝毫流动,甚至连四肢百骸,也没有一寸能够移动得了,自半空中直挺挺地落在了地上。而那一柄被轰得高高飞起的长剑,至此才落下,将将插在他头颈之旁,不足一尺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