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宋玉儿喊的真诚,但穆春并没有打算如此轻易的放过她。
他此时单脚立在芦苇叶上,一手提溜着宋玉儿的脚脖子,而另一手背在身后。他看着宋玉儿在水面上胡乱挥动的双手,他决心:这一回无论如何也要给宋玉儿一个教训。
故而穆春听到宋玉儿的求救,仍是无动于衷,一如既往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他要等宋玉儿自个儿认错。
果然宋玉儿也不笨,在接收到河面波浪接二连三地拍击之后,她见穆春对自己的求救没有丁点儿的反应,她连忙改口说道:“叔,我错了,我不该任性,我们今晚就在客栈落脚——”
这件事上宋玉儿自然不该这般任性,但是这也仅仅只是其中一桩小事,而穆春想让她知错的,又绝非仅仅是这么一小处,是故对于宋玉儿的这话穆春十分的不满意。
为了表达自己对于宋玉儿的不满,穆春更是稍稍松开了抓着宋玉儿脚脖子的手,任由宋玉儿往下坠落。
“啊——”宋玉儿一声破音,她的脑袋便是挨到了水面上。
穆春又是适时的提住了宋玉儿,更是将她往上提了一提,让她的脑袋距离河面又是远了那么一两寸,而这时候原本散落在水中的头发,这会儿俱是湿哒哒地束拢到了一块儿,在宋玉儿脑袋下垂着——又是垂直在水中逐渐散落开来。
穆春提示她问道:“你知错了吗?”
“错了,错了,叔,我知道错了。”宋玉儿此时已经来不及去探究到底自己哪里错了,她现在只要是穆春的话都是应和,省的穆春一个不高兴便是将她扔进了河里。
苏缭此时亦是赶到了河边,却是看到眼前这么一幕,她有些震惊和意外,但似乎也想到了自己的师父。对此,苏缭一言不发,既然宋玉儿性命无虞,她便是等着穆春自己处理此事。
穆春也知道宋玉儿的心思,他自是问道:“哪里错了?”
“我——我不该任性,不该发脾气,不该不听你的话,执意要换客栈——叔,我真的知错了,我也改,你就放了我吧。”虽宋玉儿与水面离得远了一些,但是她仍是时刻担心着若是穆春松手又该怎么办,不得已,她只能与穆春试探着说道,“叔——叔,我头晕,我难受,我们上岸,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穆春显然并不吃宋玉儿这一套,他仍是问道:“自作主张,惹是生非?”
宋玉儿一听,自然满口说道:“我改,我都改。叔,你说什么,我都改,我再也不犯了。”
穆春点头,他又是威吓她说道:“这话,你自己说,下回再犯,我就不会这么轻容你了。”
宋玉儿赶紧应了下来。
穆春见宋玉儿已经知道悔改,便是将宋玉儿用力往上一提,随后便是双手托住宋玉儿,这便运功,在水面上犹如蜻蜓点水一般飞落于岸边。
穆春一挨着岸,正是要将宋玉儿放到地上,一边的苏缭连忙过来,她从穆春手中扶住宋玉儿。
穆春将宋玉儿交予苏缭之际,两人的视线略有交汇,穆春在看到苏缭眼神的那一刹那便是忧心:苏缭看到我教训小丫头,她会不会对我有什么误解。我该不该跟她解释一下。
穆春正是纠结着该怎么跟苏缭开口解释,却是哪知宋玉儿软软地往苏缭身上一靠便是开始与苏缭诉说着自己的害怕。
宋玉儿绝对是个能屈能伸的丫头,她与苏缭说话的间隙更是打量了一眼穆春的眼色。
穆春可以相信,若非是自己在场,若是眼下只有苏缭和宋玉儿两人,宋玉儿必定是要说自己的坏话。想到此处,穆春更是气的咬牙——这死丫头,不光是任性主意大,还专门坏他的好事。
宋玉儿因由穆春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盯着,她自然只能挑一些害怕恐惧的话与苏缭倾诉,她更是生生挤出了那么两滴眼泪出来,哽咽着说道:“苏姐姐,刚才掉下去的时候,我还想着我是不是再也看不到爹爹和妈妈了。苏姐姐,我真的好害怕……”
宋玉儿开始小声地啜泣着,她丝毫没有提起她与穆春之间的事情。苏缭为宋玉儿这副样子感到心疼,不由便是有些埋怨穆春下手太过。有此苏缭便是隐隐有些埋怨地看了穆春。
苏缭本来只是看了一眼,但怎么也没想到穆春却是一直看着她,她这一眼正好被穆春给抓住了。
穆春与苏缭递过去一块棉布,道是:“你给玉儿擦一下。”
宋玉儿身上还好,她的头发大半都是湿了,苏缭没有犹豫便是从穆春手中拿过棉布。
苏缭拿起棉布收手的时候,却是被穆春给抓住了——苏缭手上拿着棉布,而穆春抓着苏缭的小手。
苏缭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着穆春无礼的手,穆春却是不以为意,他甚至笑着说道:“苏缭,你一会儿带玉儿回客栈,我去看看马的情况。”
穆春交代完毕,便是松开手正是去察看那匹被穆春铁器所伤已经倒地的马。
穆春看似毫不留念地松手,却让苏缭心中泛起涟漪,但所幸宋玉儿在一旁,使得苏缭也没有想入非非的机会。
宋玉儿不单是缠着苏缭与她将头发擦干,更是开始说一些让苏缭有些听不明白的话,这话里话外说的都是穆春,可她却听不明白宋玉儿到底是说穆春好,还是不好。
宋玉儿看苏缭似乎左右犯难的模样,她又是看向那么察看惊马的穆春。
别问宋玉儿知不知道惊马一事是穆春所为,她就是知道那又能如何。经历了在河面上的威胁,宋玉儿此时清楚的知道,她的小命能够随时拿捏在穆春的手上。就是她已经知道是穆春有意为之,她却也无能为力为报仇。
若说从前宋玉儿将穆春当半个长辈,有时给些尊重,有时又是戏弄,但到了此时宋玉儿真正对穆春有些害怕了。她长到这么大,从来还没有这么怕过。
但是对宋玉儿而言,怕归怕,回头等她到了宋伯成面前,她一定要好好告一状——爹,你义弟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