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春压制着周千行显然十分勉强,盖因周千行并不领穆春的情。他挣脱开穆春的压制反是质问穆春说道:“你这是何意?”
周千行挣扎的时候,拳脚无眼意外伤到了穆春,还恰好就是击中在前几日穆春受伤的肩胛骨上。周千行可不是什么姑娘家花拳绣腿,被他打中那可是扎扎实实的疼。
穆春险些就要疼地呲牙咧嘴,他虽没有如此,却也是紧紧皱着眉头回道:“何意?你又是何意?”
穆春几乎已经料到了周千行来此的目的,但在此错综复杂的事情之中,他自是希望周千行这个知情人能够不牵涉其中,免得让这潭搅的更浑。
显然周千行绝非苏缭那等愿意听穆春的,他本身极为自负,对于昆仑玉之事更是不敢松懈。穆春让他不参和其中,那绝对是对周千行能力和人格的,一个极大的侮辱。
穆春还未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却已经被周千行打断,他道:“穆先生,我们来此不正是为了昆仑玉。我是,你也是,并无二至。所以,还请穆先生莫要多管闲事。”
周千行言尽于此,虽有前次在客栈与穆春比试的失利,但他显然也并未将穆春放在眼中。
对付周千行这等自命不凡的人,穆春也有不少的经验,他轻易试探着按了按自己的伤口,随后又伸手进去摸了一摸:受这么一击,幸好伤口没有裂开,八成已经养的差不多了。
穆春收手回来,抬起手将手指头往鼻尖一凑,指尖上散发着伤药味。穆春闻到这个味道颇为嫌弃的别开脑袋,又将手指头往身上擦了一擦,他此时已经不再理会周千行如何,这等人——不见棺材不落泪,又何必与他浪费这个时间。
就在穆春与周千行打岔的这么一会的功夫,高台上的形势却又有了不一样的变化。原来那门派中有一人站出来说,他知道昆仑玉该如何认主。
该人是少林寺方丈坐下弟子福有师傅,他在江湖素有名望,经他这话一出,整个校场之中所闻其言者,莫敢怀疑。
便是与他同坐的镜虚吃惊,探头与他确认问道:“福有师傅,你说的可是真的?”
福有师傅对着众人合掌念佛说道:“出家人不敢妄语。”
有了福有师傅的话,众人再不敢懈怠,便是催着台上的公孙伯玉赶紧执行开来,也省的误了时辰。
只是福有师傅的出面说道,却让公孙伯玉陷入另一个僵局之中:福有所说的法子并不同寻常,若真按这法子认主,他就怕会毁了昆仑玉这么个稀世珍宝。
公孙伯玉举棋不定,他看了看已然坐回去的福有师傅宝相庄严,似乎刚才说出这么个法子的人并非是他。
公孙伯玉尤是迟疑不决,而譬如镜虚等人却已经要逼着他下决断,而台下的各路豪杰亦是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上台一证究竟。
“贤侄,事到如今,你早做个决断吧。”镜虚发话说道。
台上公孙伯玉迟迟不作决断,台下穆春亦是等的焦虑,他余光已经看到一旁的周千行已经急不可耐地想要上前与公孙伯玉做一个了结。
就如镜虚所言,事已至此,公孙伯玉又有什么旁的选择,穆春又能够一力阻止什么。这不,公孙伯玉汗颜宣布说道:“镜虚道长所言极是。夏怔——取刀来。”
眼见夏怔将一柄寒光凛冽的匕首送了上来,公孙伯玉亲自接过匕首,而夏怔更是双手捧起昆仑玉,两人径直往各大门派落座之处走去。
公孙伯玉躬身将匕首递到镜虚面前,说道:“道长——”
镜虚未料到公孙伯玉会让自己当这个打头阵地,他看着公孙波双手呈上的匕首,却有些退缩,他往后倾斜了身子,与公孙伯玉连连摆手推辞说道:“贤侄,贫道怎好先人一步。你……你这让他们先吧。”
镜虚这等退缩的举动,倒教公孙伯玉有些哭笑不得。一时之间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僵着身子保持着躬身的动作。
镜虚说着,见公孙伯玉仍是将匕首捧在他的面前,他更是慌乱地将手随意一指,他这么随意的将手指头一点,却恰恰指向了福有师傅:“贤侄,你让他们先去。”
公孙伯玉顺着镜虚所指自然看到了福有师傅——他被镜虚这么一指,仍是面不改色,仍是合掌口中念佛道:“阿弥陀佛,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公孙施主,此议由小僧起,亦由小僧始。”
福有师傅说完,他缓缓伸出右手,随后左手又将右手袖子往上拉了一拉——露出一大截手腕子。
公孙伯玉看着福有师傅略显苍白的手腕子,他拿着匕首的双手抖了一抖,木然地僵直了身子。
福有师傅朝公孙伯玉报以一笑,道:“公孙施主,请。”他的左手亦是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公孙伯玉右手拿起匕首,他慢慢走向福有师傅,随着他的走动,匕首的寒光一闪一闪的在高台上跳动。
“福有师傅,小侄得罪了!”公孙伯玉话音刚落,便是将匕首一刀划在福有的手腕子上。
整个校场之中突然安静了下来,众人皆是瞠目结舌地看着高台之上。只见福有师傅的手腕上划开了一道细长的口子,公孙伯玉一拿起匕首,便由血珠子顺着福有师傅的手腕划了下来。
此时公孙伯玉身后的夏怔,便是捧着昆仑玉到了福有师傅手腕下方,那一滴血珠子滑落下来正中在昆仑玉上头——只见殷红的鲜血,瞬间挂在碧绿的玉石上头——却又无其他的变化。
众人一心看着昆仑玉变化的时候,血珠子更是陆陆续续从福有师傅手腕上落下来,打在高台的板面上。
“福有师傅!”公孙伯玉将匕首扔给一旁的侍从,忙是取了细布与伤药要与福有师傅处理伤口。。
福有师傅仍是一笑,他并不拒绝公孙伯玉的善意,只是略提醒他——还有更重要的事。
公孙伯玉闻言,他将伤药与细布这就交给了侍卫,而自己则是再次站到了高台中央,宣喊道:“这是如此!唯心血与昆仑玉相融者,方为昆仑玉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