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南、赵义、江青云、慕容仪等人表情各异,高声道:“臣领旨,万岁万万岁!”
一直板着脸不语的礼部尚书邹远明一脸恭敬的跟周莫玄道:“陛下、皇后心系太子,望太子迟早入住东宫。”
邹远明今年四十五岁,是皇后邹云敏的堂哥,才华横溢,精通几国番邦语,十三岁考中举人,先先帝科举时的榜眼,曾在白鹿书院当过两年师长,后入户部、刑部,一直到现在当了正三品的礼部尚书。
之前到北地巡察科考的礼部侍郎贺子良就是邹远明的得力手下官员。
周莫玄望了两眼站在还远处红着眼睛忍住不落泪的高绣,心里酸楚,轻声道:“我明日启程。”
赵义大步流星走上前来请邹远明等人进王府。今日的他已不是燕王府的二总管,而是正三品的东宫的太子宾客,官职与邹远明平级。
“娘,这里风大。”周冰搀扶着目光幽幽的秦太妃。
周景望长叹一声,搀扶着目中含泪的高绣,“太子明日便启程,母妃若有话可今晚跟他说。”
江青云瞟了两眼跟周莫玄说话的慕容仪,心里猜测皇帝的病情。
在这一年之中,皇帝曾经下过两次口谕,问江青云是否到农司当官,都被江青云以守大孝拒绝。
这次皇帝下的是圣旨,不但让江青云当农司的官,还要他当东宫的官。
若是别人当太子,江青云打死都不会卷进去,只是当太子的人是周莫玄,另当别论。
北风呼啸,夜色冰寒。燕王府一片寂静。江青云院子的书房。
慕容仪端坐在高脚圆凳,目光真诚,“青云弟,如今你我都在东宫为官,便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应齐心协力。”
“你早知有今日,是以早就接近太子。”江青云语气不是质问,而是讲述,在得到周莫玄册封太子消息的这三日,他将前前后后的事捋了一遍,发现蛛丝马迹,“前年本是你到北地参加科考,却改成了慕容元鸣。那个时候,你便知道陛下、皇后有过继太子之心。”
慕容仪缓缓道:“不错。当时皇后向我吐露过此事。晋国夫人来燕王府也是为了向燕王夫妻通知此事。”
“你不想给太子留下不好的印象,便把南学北考的机会让给了慕容元鸣。”
“不是。我本来就不屑科考。这天下读书人参加科考就是为了当官,而我想当官是件很容易的事。”
“不。”江青云倏地目光犀利,“只有参加过殿试的一、二甲进士才能当高官。你若不参加殿试,将来除非立下军功,否则止步于四品。”
“想让我当高官的是我家族,我本人不曾想过。”慕容仪摇了摇头,双手握住了铁骨扇,“我不想当高官。”
“你费尽心机进入东宫,却不想当高官?”江青云冷笑。
“我跟你不一样。我有自己的目的,不是当高官,也不是害太子。”慕容仪欲言又止。
“你若有害太子之心,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江青云盯着慕容仪。
东宫在国都的皇宫,那里是离龙椅最近的位置,也是天下最凶险的地方。
周莫玄太子之位来得方式这么奇特,江青云与燕王府众人可以想象,在周莫玄登基之前,东宫将会面临各种凶险。
慕容仪是太子洗马,若背叛周莫玄,后果不堪设想。
“你不用怀疑我对东宫的忠心。”慕容仪压低声音道:“这是我家族的决定,也是我个人的决定。”
“既然如此,那你证明给我看……”江青云拿笔在纸上写上几个字,头也不抬的道:“过来。”
慕容仪起身走至,见纸上写着一行字:陛下病情如何?
他接过江青云的笔,在那行写的下面写道:未危及性命。
江青云心里骇然。这跟督查司查到的消息不同。不禁疑惑,皇帝没有到病入膏肓的地步,为何急着过继周莫玄,急着封周莫玄当太子?
这般一个在纸上写,一个在纸上答,很快,一个时辰过去,竟是写了十几页纸,而后将纸焚烧化为灰烬。
江青云的面色越发的凝重。
慕容仪问道:“此次,你是否随太子进东宫?”
江青云点了点头,“我先陪太子入东宫,而后去蜀地迁祖坟至国都。”
曾经派护龙卫追杀江青云千里的太上皇周催已经死了一年。江青云终于可以去国都。
江家祖坟早就在那场蜀地的大灾难中埋进地下。江青云去迁坟,只能是做法事把祖宗的游魂招进坛子里然后埋进新坟。
江青云是不会在蜀地定居,除去那里是家族无数人埋骨之地,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灾难不断,几年前地龙翻身后,又发生了几次地龙番身、泥石流、洪水,那就是一个灾区,不能住人。
本来他是打算把祖坟迁至燕城,现在要跟随周莫玄去东宫,那就把祖坟暂时迁至国都。
“早在去年,东宫就安排好,就等着太子入住。这次太子终于进了东宫,陛下、皇后、小皇子定会欣喜。”
江青云不吭声。心道:陛下、皇后对莫玄到底抱着什么心思,我只有去了皇宫亲眼目睹才能知晓。
慕容仪忍不住道:“青云弟,去年北地科考你非要辞了考官,不然你有了当考官的资历,此次陛下将直接封你为太子少傅。你不知道,太子在陛下、皇后面前特别推崇你。”
大周国的太子少师、太子少傅、太子少保都是从二品官员,负责教导太子智、德、体。
三个官职比太子中舍人高多了。
“过去的事不要再提。”江青云不想一步登天当从二品的太子少傅。他要辅佐周莫玄,就得展示能力,便如初到燕王府时,凭本事让所有人心服口服。
次日,天蒙蒙亮,寒风刺骨,燕王府正门大开,全府上下列队送周莫玄。
之前周莫玄去了不下十次国都,都不如这回隆重。周莫玄上了马,都不敢回头看泪流满面的秦太妃、高绣等人,他害怕心神失了防守,舍不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