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十分钟的路程，林轲来到了《武林风云》杂志社所在的办公楼下。\r
看上去颇有些年代感的二层小洋楼，让林轲有些咋舌。\r
舅舅果然没骗他啊，真不愧是濒临倒闭的杂志社，一股贫穷的气息怎么都挡不住。\r
来到了一楼，接待的大厅里空无一人，前台坐着一个上了年纪的马脸女人，看到有人走了进来，懒洋洋的瞥了一眼，随即又把目光垂下。\r
林轲心中无语的摇摇头，主动走了上去。\r
“你好，我是来投稿的。”\r
林轲扬了扬手里打印出来的稿件，开门见山道。\r
“投稿？”\r
前台的马脸女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眼中划过一抹呀然，随即化为了不耐。\r
林轲的面相太过年轻，估计又是一个自我感觉良好的年轻人。\r
“有预约吗？”马脸女人飞快了看了他一眼，问道。\r
还要预约？……林轲摸了摸下巴，老实的摇了摇头。\r
看到他这个反应，马脸女人顿时翻了个白眼。\r
又是一个以为肚子里有点墨水，就想证明自己，实则什么都不懂的人。\r
每天都是这样的一群人来投稿，杂志社不垮才有鬼了！\r
想到这里，心里便不太想理这茬，敷衍道：“既然没预约的话，那你过几天再来吧，我们的编辑都很忙，一时间抽不开身。”\r
林轲四下看了几眼，离他不远处的办公区域里，几个中年男人正在一起聊天打屁，一点没看出来有什么忙碌的感觉。\r
摆明了看他年轻，敷衍他而已。\r
一瞬间，林轲都打算抬脚走人，可一想到陈建华，又生生忍了下来。\r
“算了，跟一个前台置什么气。”\r
林轲摇了摇头，直接道：“我虽然没有预约，不过我认识这里的编辑，不知道陈建华在不在这里？”\r
“老陈？”\r
马脸女人一愣，脸色变得有些诧异：“你是他什么人？难道你不知道他已经离职了吗？”\r
什么！……舅舅离职了？\r
林轲心中一惊，什么时候的事情？自己竟然毫不知情。\r
心中惊讶万分，目光扫过眼前的马脸女人，林轲再不跟她废话，拿着手中的稿子掉头离开。\r
……\r
“嘟……嘟……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r
走在大街上，林轲一连拨打了好几个电话，始终处在通话中。\r
好不容易终于接通了，才传来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小轲？”\r
“舅舅，听说你从《武侠风云》离职了？”林轲开门见山的道。\r
电话另一头沉吟了一会，陈建华才苦涩道：“你都知道了。”\r
林轲叹了口气：“舅舅，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我过去找你吧。”\r
陈建华沉默了几秒，还是将自己的位置告诉了他。\r
半个小时后，林轲打车来到目的地。\r
是一栋很老很破的公寓楼，这座楼与它后面的另一座连为一体，中间形成了一块不小的空地，空地里散乱地堆放着一些自行车以及各种乱七八糟的杂物，时不时飘来一阵刺鼻的气味。\r
林轲神色却没有什么变化，他从小便在这种地方长大，早已经对脏乱的环境免疫了。\r
走进公寓楼里，找到其中一个房间，上前敲了敲门。\r
很快，房间里传来一阵拖鞋摩擦地板的声音。\r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露出陈建华那张异常憔悴的脸。\r
“你来了，快进来吧。”\r
林轲走进了房间，大概二十平米的小屋子，一眼便可以看清全貌。\r
一张床、一张木桌、一个衣柜、一台电视机，一台冰箱，以及脸盆架暖水瓶等等占得满满当当。\r
四周的墙上密密麻麻的贴着各类报纸，还用各式笔写着许多潦草的字，画着许多看不懂的图案。\r
陈建华不好意思道：“舅舅这里条件不好，让你看笑话了。”\r
林轲摇摇头：“您别这么说，都是一家人，没什么笑话不笑话的。”\r
说着这些话，林轲心中浮上了淡淡的愧疚，原以为陈建华的生活就算不如意，也应该不至于这么潦倒。\r
现在看来，比他想象的也许更加艰难。\r
想到陈建华前不久还为他送来学费的行为，自己还是有些疏忽了啊。\r
陈建华挤出一个笑容，给林轲倒了杯水：“舅舅这没什么招呼你的，你随便坐吧。”\r
林轲点点头，扶着桌子坐了下来。\r
桌子有一米多宽，将近两米长，桌面的三分之一放着暖瓶和瓷碗，余下的三分之二都堆满了各类杂志。\r
等到陈建华坐了下来，林轲问起了他离职的事情。\r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杂志社的业绩一落千丈，公司不得不裁员。\r
陈建华就是其中的一个倒霉鬼。\r
对于这种事情，林轲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他今天有备而来。\r
林轲开口道：“舅舅，你如今已经不在《武林风云》了，不知道将来有什么打算。”\r
陈建华无奈苦笑：“做了半辈子的杂志，如今也只会做杂志了，刚才我问过一些相熟的同行，他们也说会帮我引荐，应该……这几天就会有消息了吧。”\r
林轲听得心中暗暗摇头，只要是没当场答应的事情，到头来多半都会有变故。\r
而且……就算他再次求职成功，还是一个朝不保夕的小编辑而已，根本改变不了什么。\r
念及于此，林轲沉吟片刻，对着陈建华认真的道。\r
“舅舅，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做杂志？”\r
“自己做？”陈建华一脸茫然：“我一直都在做杂志啊。”\r
林轲摆摆手，解释道：“我是说，我们直接收购一个杂志社，自己来做！”\r
啊？？？\r
听到这句话，陈建华顿时有种听天方夜谭的错觉，很快他反应过来了，没好气道。\r
“都什么时候了，还和老舅开这种玩笑。”\r
要不是眼前的人是他的外甥，他都以为是从医院里跑出来的精神病。\r
林轲神色不变，他并没有开玩笑。\r
本来，这只是一个冲动的想法，但稍加思索后，发现此举还真有不小的可行性。\r
华夏武侠的大环境之恶劣，几乎到了难以挽回的地步。各家杂志社、出版社纷纷倒闭或者倒卖自身。\r
如此看来，与其向那些注定会慢性死亡的杂志社投稿，反倒不如拉起架势自己来做。\r
在这种环境下，收购的价格绝对不会是难以接受的数字。\r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到时候林轲失手了，他也有承担起失败的本钱。\r
单单在天行中文网的月入流水，就已经到了上百万之多，现在的他……经得起失败。\r
况且，他对自己的作品有着十足的信心。\r
只要作品足够的优质，就一定能够吸引各大出版商的注意，到时候，杂志的发行量根本不是问题。\r
陈建华看到林轲始终严肃的表情，叹了口气，耐着性子道：“小轲，虽然不知道你从哪来的这些想法，但收购杂志社……实在有些天方夜谭了，你知道这需要多大一笔资金才能做得到！我们哪来的钱？”\r
一连串的反问下来，林轲脸色丝毫未变，看了陈建华一眼，突然说出了一句让他摸不着头脑的话。\r
“舅舅，不知道你对网络文学怎么看。”\r
陈建华一时之间怔住了，话题跳跃的太快，他有些来不及反应。\r
明明才聊到杂志社的问题，怎么一下跑到网络文学上去了。\r
好在他脾气温和，还是顺着林轲的话题道：“这方面……我倒是了解一些，最近几年发展的比较火热，也很受青少年欢迎，是个朝阳行业。”\r
陈建华虽然在实体业摸爬滚打了半生，对于新生的网络文学却也有所了解，而且有一点他十分清楚，很多畅销的网络作品往往都会出版实体，《武林风云》旗下的出版社就曾经接过不少类似的单子。\r
林轲相信对方就算不是精通，也应该会略懂一些。\r
轻笑一声，对着陈建华颔首道：“既然舅舅你了解过这一行当，就应该听说过林三公子这个人吧。”\r
看着陈建华若有所思的脸，林轲不再卖关子，一字一顿的道。\r
“我……就是林三公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