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宵酒醒何处,夜微凉,满城落樱,独不如许一池清梦。
“这个李昊能得两代亡国之君的信任,把亡国这样的大事都交给他也真是不易。”王继汐笑道:“可惜,他如此大才,竟只能用来修降表,太过可惜。”
“对呀,他要是早跟了大王您,或许就天天草拟劝降表了。”一旁的将领迎合道。
正当闽国君臣以此取乐,开李昊的玩笑,蜀国降臣脸色犹如猪肝一样难看时,还是南宫灏第一个醒过神来。
“不对,你刚才说兵临城下,谁的兵在兵临城下。”
“对呀,到底是谁的兵。”南宫灏这一问,倒一下把闽国君臣从欢乐的神情中拉回到了现实。
“是黑云将军柴克宏的兵。”
“柴克宏?他不是和留从效不和,临阵脱逃了吗?”王继汐惊讶道。
“我一开始也以为是如此,后来才那不过是个计。”泸州刺史这才缓缓讲事情的原委说了个清楚。
关于灭夏的战略部署和进军路线,虽然闽王的命令是溯江而上,但柴克宏和留从效却有过一番商议。柴克宏认为:“蜀人闻吾西伐,必悉其精锐东守瞿塘,北阻金牛以拒我师。彼谓地险,吾兵难至,若出其意外,直捣兴元汉中,门户既隳,腹心自溃。”
留从效冲锋陷阵虽然稍显不足,但却有知人之明,便认可了柴克宏的计划。于是当众和柴克宏演了一场周瑜打黄盖的苦肉计,让蜀国的间谍以为两人不和,各自分家而放松了警惕。实际上却是分兵两路,夹击蜀国。
留从效亲率荆、湘舟师十万浩浩荡荡地由瞿塘趋夔州,摆出一副由此顺江西进的架势。而柴克宏却率本部黑云军步骑绕道鄂西,进入深山,向汉中进发。果然吸引蜀国关注,孟昶任命王昭远为主帅,发兵十四万把手夔州天险。蜀军以铁索横断瞿塘峡口,重兵扼守。
不久,留从效的南路军抵达夔州大溪口,强攻瞿塘,虽然来势汹涌,杀气腾腾。但留从效的部下多是新招募的兵勇,主力除了当年的一些闽南老兵外,就是楚、汉两国的降兵,战斗力无法与闽军主力相比。所以,面对蜀国精锐的十四万大军坚守的天险要隘,显得有心无力,被蜀军扼阻于外,连连挫败。留从效无奈只得退还归州,顿兵修整,不得前进。
然而,就在王昭远等人大肆庆祝成功,以为大局已定的时候。柴克宏却一路摸出了鄂西的深山,突然出现在了蜀军防线的背后。鄂西的神农架等一带深山,山高林密,向来无人问津,再加上柴克宏刻意伪装。所以不要说蜀国的间谍,就是闽国自己的间谍组织影剑阁的影武士都找不到他们的踪迹。
柴克宏率兵猝不及防地攻破源州,阵斩驻守此地的蜀国武定军节度使。随后,马不停蹄地占领兴元府,消灭了蜀国山南西道节度使的部队,完全占领了汉中。接着,又不带喘息地由汉中急行军,直逼向剑门关。守卫剑门关的,正是蜀国太子孟玄喆和他的数万蜀军。
然而,这位蜀国太子却是个绣花枕头,当初孟昶派他率精兵数万守剑门。出发时,孟玄喆用车携带爱姬,带着乐器和几十个演戏的人随军出发,连蜀人看见了都偷偷讥笑。孟玄喆原本以为前有汉中为屏障,还有武定军和山南军为前卫,足可以抵御外敌。父皇派自己来这里一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另外,其实是为自己这个太子加分,好为未来接班打基础。这剑门关虽说是险关要害,可此时,前有汉中后有CD,形势可谓高枕无忧。孟玄喆也乐得到这里山水一游,可他一听说,黑云军突然出现在原本平静的北线时就已经心慌不已,再听说,这个江东悍将一下子就打垮了武定军和山南军,占了兴元府,平了汉中,就再也坐不住了。虽然手里有数万精兵,可还是决定脚底抹油,先跑为快。毕竟太子的命肯定是比将军的命金贵,自己死了,岂不是便宜其他的兄弟了。这赔本买卖可不做。
可他这一跑不要紧,把雄关剑门给让了出来,原本柴克宏还想在这里和蜀军大战一番,已经做好苦战的准备,忽然看到剑门关成空城一座时,顿时欣喜若狂,像发疯了一般,快速进军通过剑门。
沿途州县的蜀军见大势已去,纷纷投降。只有驻守阆州的保宁军节度使带着保宁军赶来救援,想夺回剑门关。这要命玩意,柴克宏怎么能让人,虽说大军已经过关了,可这里是将来的退路和补给线,怎么能让人。猛然杀了一个回马枪,就一举击溃了保宁军。
而那位蜀国太子却乘着这个功夫一口气逃到了绵州,这时武德节度使带着蜀国武德军从梓州赶来,这才得以喘息,毕竟跑得太快,也太累了。如今有了援兵,又距离CD近在咫尺。孟玄喆这才安心,但有担心自己不战而弃关,父皇那说不过去,怕见罪,正在绵州左右彷徨。不过很快,他就不用这么彷徨了,因为黑云军很快就追了上来。像武德军这样驻守内地的卫兵,如何是黑云军这样的野战军的对手,再加上太子一直想逃回CD,完全影响军心,绵州一战,可谓全军崩溃。可太子孟玄喆也没跑成,他带着他那一群美女歌姬,金银细软,怎么能跑得快,反而一下别黑云军一下追上。不过,太子殿下倒是很识时务,明白大丈夫能屈能伸的道理,毫不犹豫地就投降了闽军。
柴克宏知道他身份金贵也不难为他,反而放他回CD劝降,因为这个时候,他已经打下汉州,兵临CD城外了。
“不对!”泸州刺史的话顺理成章,不过,南宫灏还是察觉到异样,问道:“川北诸军精锐已尽出夔州,也正是因为如此,柴克宏才能以数万黑云军而轻取剑门,直逼CD,但却已成孤军深入的态势。可蜀军主力的十四万大军还在夔州,并未受损。孟昶只要收拢败兵,凭着CD城高池厚,完全可以坚守一时,再召回王昭远自夔州回师,内外夹击,胜负尤未可知。”
“听说是柴克宏为激励南路军并瓦解蜀军斗志,用木牌数千个,标明攻克汉中、剑门、绵州的日期,投汉江顺流而下,以告知留从效。可闻者无心听者有意,消息被被蜀军侦知。蜀军闻讯,王昭远即率兵自瞿塘回援,皆被大王的军队击败,相对减轻了留从效军的压力。留从效获悉前线战报,下诏切责所部将领,严令迅速进军以配合北路,南路军得此命令并获北路军捷报,遂举兵挺进。这时蜀军主力已经退至渝州(也就是今天的重庆),留从效率兵攻克夔州,突破瞿塘天险。次日,分道并进,进趋渝州。闽国舟师,势如破竹,沿江州县官吏望风归附,不日日,师抵铜锣峡。二十二日,留从效兵至渝州,王昭远和他的十四万大军开城投降。”渝州刺史低垂着脑袋说完后,也不知是真心还是有意吹捧地说道:“此次战争的胜利,仅从军事指挥的角度来看,大王对作战双方军事形势的清醒认识和战略部署得当,是一个至为重要的原因。以南路留从效军为正,以北路柴克宏军为奇,奇正并用,水路分进合击,密切配合,使蜀军腹背受敌,疲于奔命,最终被闽军各个击破。这是又一个战略计划和战争经过基本吻合的典型战例。蜀地悉平,为大王彻底平定西南乃至天下奠定了基础。”
这一阵奉承说得王继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好不羞愧,可是大军面前也不好失了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英武形象,只好干咳了两声,算是默认了。可南宫灏却对这个回答不甚满意,因为他还是听出了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