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报大王,前面发现吴越大军,就在岭口与前军都督虎大威对峙。”一骑绝尘而来,正是前军的哨骑。
“哦,对方是哪里的部队,来了多少?”刚出国境不远,就遇到大军阻拦,这倒多少让王继汐有些意外。
“旗号上书吴越国越州节度使钱大均,所部具体数字不详,但至少在三万以上。”骑兵冷静地如实禀报。
“兵力不过我军一半,却敢放弃坚城,主动出击,与我野战,真是有胆色。再探再报!”王继汐不免有些诧异。
“钱大均是吴越王的爱子,被认为是将来大位接班人,向来目空一切。”黄敬晖拱手解释道:“再者,以为吴越兵在北,我军在南,敌强我弱。历代以来,只有吴越军南下侵闽,从未有闽军北上征伐吴越。或许在吴越人眼中,我们此次北伐,才是那个舍弃闽北险关,而主动挑衅野战的弱者。”
“嗯,那就看看到底鹿死谁手。”王继汐说完看看了左右这道山岭,问道:“这道野岭倒也普通,不知是否有名?”
黄敬晖看了看军图后,答道:“有的,吴越人管这里叫回龙岭。”
“回龙岭?龙到此处便回岭。不过是南方一处普通的山梁,吴越人倒是会起名字。”王继汐笑了笑后,稍稍沉思了一会,说道:“不过,我们可不能让那尾龙子龙孙有机会游回去。”
“大王是想?”黄敬晖一下猜到王继汐的用意。
“来人,草军书。”王继汐唤来左右随军书记官,下令道:“第一道给左右军都督留从效、陈洪进,命令他们马上在回龙岭左右山坡设伏。第二道给后军都督林仁翰,命令后军急行军到前阵,接替虎大威的前锋位置,与吴越军对峙,待我一声炮响就向敌军发起攻击。第三道给前军都督虎大威,在林仁翰所部赶来后,率领他的前军骑兵,侧后迂回到吴越军背后,如果吴越军向我正面发起进攻,他们就在背后像其发动袭击,像牧羊人赶羊一样,驱赶吴越军入回龙岭。如果敌军往后突围,无论如何也要给我顶住,总之就是要驱羊入虎口,最后封住谷口。若放过一个吴越兵,我拿他是问。就这样,马上发布下去吧。”
书记官很快就将军书草拟好,王继汐看了一眼,确认无误后,交由传令骑士,飞快地奔向各军中去。
“林仁肇在吗?”王继汐开口一唤。
一直在王继汐身旁指挥军队的林仁肇,闻令马上上前道:“大王,臣在!”
“恩。”王继汐扫了他一眼后,命令道:“你马上调动中军撤回岭底布防。记得让开一道口子给败军,之后一定要封死岭底,千万不可让吴越军给击穿。吴越军最凶悍的战力可能前期都会压在你们身上,但你们是我军最精锐的禁卫中军,本王与你们同在。明白吗?”
“是!”林仁肇是一个标准的军人,很快就明白王继汐布下的口袋阵的意图。
王继汐随中军到岭底布防的路上,陪伴左右的黄敬晖一直忧心忡忡,却始终没有开口。
“敬晖有什么话,不妨直说。”王继汐对此早有察觉。
“大王,您是不是少下了一道命令。”黄敬晖鼓了口气,说道:“大王应该下令让后军都督林仁翰诈败。如果他死战不退,岂不是坏了大王的大事。”
“长乐兵能有这样骁勇么?”王继汐侧身多少带有些怀疑的语气对黄敬晖说道:“若不是力战而退,而是败得太假,只怕吴越人不信,不肯尽全力深入追击。林仁翰和他的长乐兵,我多少还是有些了解。不像我们闽西兵,就一根筋。他们的花花肠子可多了,勇于私斗,怯于公战,典型的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如果他们一早就知道要撤,肯定一触即溃,那样就太假了。但如果是打不过,他们也不会吃亏的,那样败得也合理。我和你打赌,不用多久,林仁翰和他的后军就会把吴越国的越州军团带到我们伏击圈。如果我输了,我赏你个美人,让你的夜生活更加欲仙欲死。要是你输了,你就留在我身边,陪着我过夜吧。”
“那可不行。输赢臣都吃亏。就臣家里那母夜叉听说了可不把我当大肥猪给宰了。”黄敬晖赶忙摆手拒绝。
“呵呵。”王继汐干笑了两下,却不由生出些许悲凉,低声呢喃道:“好歹你还有个肯为你吃醋的老婆。”
“大王。”多年追随,黄敬晖怎么不能体察君王的苦涩心情,可自己的身份,以下议上,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不说了。彩头就再说吧,就看看到底谁会赢吧。”
等王继汐巡视布置好的中军阵地后,即下令放炮,一声巨响后。远处岭口就传来了喊杀声,由小到大,由远及近。只有轻骑哨骑来往穿梭,报告着最新的战况,也传递最新的命令。
战斗没开打多久,在王继汐的视线中,前方回龙岭里就扬起沙尘,林仁翰的长乐军果然不负所望地败退下来。
“敬晖呀,看来,你没有这个艳福喽。”王继汐笑着对身旁的黄敬晖说道。
“都什么时候了,大王还在这玩笑。现在才是关键时刻,如果林仁翰的败军把我们的防御阵地给冲溃了,或者林仁肇没挡住吴越的胜利之师,岭底被击穿,那我们就有被反包围的危险。”黄敬晖心下也很紧张,毕竟越州军团在东南一带也可谓威名赫赫。
“你放心,这些都是我亲自带出来的子弟兵。”王继汐却信心满满地对林仁肇命令道:“放开中路,让败军退下来。边线的中军准备箭阵,敢于冲击两翼中军的,不论是敌军还是败兵,一律格杀勿论。”
“是”林仁肇当然知道,如果防线被败军冲溃将造成多严重的后果,赶忙又去巡视了一下防线。
“没想到,竟然是他带头先跑的。”王继汐从扬起的沙尘中认出了跑在最前头的,不是别人,正是后军都督林仁翰。
“把他给我拿住,带来见我。”
很快金瓜武士就拦住了疲于奔命的林仁翰。
“大王,末将有罪,越州兵兵多势众,我实在挡不住。”林仁翰不住的叩头谢罪。
王继汐并不理会,只是威严地说道:“林都督辛苦了。现在马上去收拢败兵,随我反攻。”
“反攻?”林仁翰瞪大眼睛,满是惊恐地拱手道:“敌军来势凶猛,末将建议,很是暂避锋芒为上。”
“这是战场,执行命令。”王继汐甩鞭而走,丝毫不留给林仁翰任何讲话的时间。
然而,事实还是证明了王继汐的远见。中军禁卫军放过后军后,凭借有利地形和构筑好的工事,死死顶住了吴越军的冲击。由于回龙岭的狭长地形,很快遇挫后的吴越兵就发生了混乱。前军止步,后军却还在继续向前奔涌,很快早成了踩踏。就在人仰马翻的时候,留从效和陈洪进指挥两厢长弓伏兵从山坡上突起,阵阵箭雨倾泻下而下。无所躲避的吴越军纷纷中箭倒下。
“大帅,不成了。我们好像中了闽人的奸计。还是先撤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还是保命要紧。陛下和吴越国将来还需要大帅您呢。”参将拉起早就吓瘫在地的钱大均,凭死就往后突围而去。为了杀出一条血路,钱大均的护卫甚至连挡在路上的自己人都开始砍杀。将军尚且如此,士兵就更加乱成一团,兵败如山倒,已不可挽回。
但钱大均也没讨出去,虎大威的前军骑兵,如狼似虎的猛扑而来,堵在岭口,哪里是败兵能冲出去的。很快,回龙岭两端的闽军在伏兵的掩护下发起反动,吴越军从岭中心拥挤,很快就被全歼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