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未尽人已亡,春秋霸业空为梦。横戈再向万人去,徒留英名随风散。
赵匡胤退兵后,沙里金又探知有宋军步、骑兵七千余人进驻城外白沙洲,想切断澶州后路。于是沙里金在夜间率兵突袭,大败宋军。当沙里金回军经过小石陵时,又与四百余名宋军救兵相遇,全部将其俘虏,并把当中的胁从兵释放,令其各归其业。在这来回十日里,沙里金威名远播,民众脱离宋军前来澶州归附沙里金的达一万余户。这时为止,沙里金在澶州被围已有四月,围城宋军常有数十万人,而沙里金仅有十万士兵,但每战皆捷。
同月,赵匡胤率领大将石守信再次攻城。石守信先派四人,假装闽王使者,说闽王要诏见沙里金,要求沙里金前往。四人被沙里金识破,经逼问招供后被杀。其余随从被压往河北相州处。
五月,宋军将领呼延赞率领禁军二万余人袭击澶州外城,夜里在澶州城外三十里处宿营。结果,遭到沙里金率领的三千士兵,手持短兵器夜袭。宋军大败,死伤大半。呼延赞只得收兵连夜而逃。
六月初四,石守信率领步、骑兵数十万人进攻澶州。沙里金再领兵迎击,大败宋军,杀敌千人。宋军败逃而去。
七月初八,高怀德部下一万余人扎营于澶州城北面,沙里金领兵邀击,大败宋军,宋军逃走。
到了八个月的时候,由于数月来赵匡胤、石守信对澶州屡攻不下,宋军遂在澶州北面的土坡,构筑土城以断沙里金的河北粮食补给。当日,石守信部将率兵进至澶州城西北后,沙里金派部将雷大头领兵迎战,经过一昼夜激烈厮杀,大破石守信部将,杀宋将二十员,斩首万余级,死尸塞满汴水,顷流而下。石守信收集残部,连夜逃去。因战功显赫,闽王下敕书勉励。沙里金为有功的部下们请功,派遣使者向闽王王继汐请求给予委任状以及赏赐物品,闽王王继汐给了折冲都尉与果毅都尉的委任状三十通。
赵匡胤虽屡战不胜,但澶州至关重要,他不得不整兵再战。先前数次野战兵败于沙里金,并非宋军不敌闽军,多是赵匡胤有意为之,想调虎离山,诱使沙里金率龙骧军主力出城决战。可每次沙里金却都只吃诱饵不上钩,让赵匡胤气得直跳脚。但澶州地当要冲,位置非常重要。宋军不得不将重兵屯于此地,再行进攻澶州。面对强敌,沙里金激励将士固守,从早至午,接战20余次,士气不衰。沙里金任主帅后首先清除了内部叛将田秀荣,然后率军出城主动袭击宋军,将宋军打得大败而逃,并缴获了大批车马牛羊。沙里金把这些战利品都分给了将士,自己分毫不要。
到了麦熟时节,宋军在城外收麦以充军粮,沙里金在城上看到后,集结士兵,擂鼓作出欲战的样子。宋军见状立刻停止收麦待战。这时,沙里金止住擂鼓,让军士作出休息的样子,宋军见状放松了警惕。沙里金抓住时机命部将雷大头率军大开城门突然冲出,直捣宋军大营,斩将拔旗。与此同时,有宋军大将率一千余骑兵直逼城下招沙里金投降。沙里金在城上一边与敌将答话,一边暗命勇士几十人手持钩、陌刀、强弩从城上吊下潜入无水的护城壕中,趁城外宋军依仗人多势众并不戒备时,勇士们奋勇杀出,宋军猝不及防损伤了很多人马。
又过数月,宋军围城不解。这时因为沙里金自信宋军不久便将解围而去,更为了保持军队战斗力,每战之前都是饱餐而出,所以粮食消耗得很快。怎知赵匡胤也是铁了心要拿下澶州,粮储也比南宫灏估计得更多,双方便就此长期相持。然而,最为严重的是,赵光义派出的陈桥驿暗卫潜入城中,一把火杀了数个闽军粮仓,一下使得闽军粮食告急。最后,闽军士兵每日才能分到一勺米,饥了只好吃树皮和纸。守军也只剩千余人,瘦弱得拉不开弓,而且外无救兵。宋军了解情况后决定强攻澶州,他们先用云梯爬城。沙里金命士兵用钩杆将云梯顶翻,随即又从城上投火焚烧云梯,这样,宋军用云梯攻城就失败了。之后,宋军作了一番整顿,又用钩车、木马攻城,但当他们靠近城墙时,又被城上投下的石块砸得七零八落。宋军见状停止攻城,又围城挖壕,壕外再加筑栅栏,以作长期围困。这时城中守军很多因饥饿而死去,留存又大多伤残疲惫不堪。这时,城中的麻雀老鼠及铠甲弓箭上的皮子都找来吃了,但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沙里金还对接近城墙的宋军将领晓以忠义,劝其反正。而被沙里金策反的部分前周旧将等许多人,都能死心塌地的帮助沙里金守城。
宋军知澶州已无外援,围攻更急。众人议论向东转移,沙里金、许远认为澶州是河北屏障,如果放弃,宋军就会乘胜鼓噪北犯,河北必亡,闽王大计必然失败。而且带领饥饿士兵行军,必然到不了目的地。
一年将尽,宋军攻城,将士因伤病无法作战,眼看城池实在难以坚持。沙里金向北叩拜说:“孤城防卫之计已穷尽,不能保全了,末将活着不能报告大王,死也一定变成鬼来杀贼。”说着,就准备拔剑自刎,以谢天下,却被部下雷大头等人死死抱住。满城将士闻之涕零,纷纷表示要与城共存亡,城破人亡。
这已经是沙里金最后的办法了。他现在好恨宋朝间谍陈桥驿的奸细放的那把火,烧了他两年多的粮草。不然如今又何至于此。只是现在徒然憾恨也没有办法。派出去告急的使者却无一生还,只能干着急而已。
城内闽军已陷入绝境,城外宋军的营地日子也不好过。虽然赵普搜刮了全国的粮食全都运到了澶州前线,但数十万大军简直是一个粮食的无底洞,怎么填都填不满。眼见粮源枯竭,城池尚未攻破,赵普急得如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陛下,不可犹豫了,还是快点退兵吧。”赵普早就绷不住了,又重新向宋朝皇帝赵匡胤建议道。
“可是。”赵匡胤虎着脸,黑沉沉地反问道:“退军回到汴梁后,又该怎么办?国库里还有粮食么?四境都被闽人断绝,贡粮又久久不至,陈粮却先吃完。处境能比现在好么?”
诸将莫不做声,显然也清楚现在的处境。
“数十万男儿岂有坐以待毙的道理。”但赵普还是坚持道:“如今粮秣已难以支撑大军长久僵持。如果不能与闽军速战速决,还是该回军汴梁,到底在哪里可以少消耗些粮食。到时候,陛下再分兵四处掠粮,待到夏粮丰收,再重新纠集部队再战不迟。”
这一点赵匡胤又怎么会没想到,可难道就这么退了,他始终不甘心就此罢去,转身不再理会赵普而是朝向赵光义问道:“闽军主力现在何处?”
“还在河北,短期内没有南下的迹象。”赵光义无奈地回答道。
“可恶!”赵匡胤狠狠地把拳头砸向桌案,满怀恨意地下令道:“传令三军,退兵!”
当天,宋军攻势依旧,照常巡逻围城。城头上的闽军也强打精神仿佛如尸体般一动不动地推在墙垛上,许多士兵已经做好投降的准备。但第二天一大早,守军们一睁开眼时却大吃一惊。
“宋军退啦,宋军退啦!”
欢呼声一下响彻云霄。澶州将士见到沙里金柱着长矛赶来视察确认军情后纷纷起立哭泣。经历此战,沙里金奠定了他在闽军中战神的地位。后来闽王王继汐对沙里金说:“听说您督战时,大声呼喊,往往眼眶破裂血流满面,牙也咬碎,何至于这样呢?”沙里金答道:“末将要用正气消灭逆贼,只是力不从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