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花涤净四月风,飞云流彩影无端,回眸再看梦方醒,才知是非一笑过。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我就且留你一命!”符昭信转身吩咐道:“来人,把使者给我赶回城去。还有,下令攻城。”
“可是,将军。”事情办砸了,澶州长史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想要继续劝说。
谁知,两厢的武士如狼似虎般冲了上来,不由他分说便一把架住他,拖回澶州城去。
“将军这是为什么呀?”左右家将都很不解,方才在外人面前不好抗辩,如今使者一走,老家将终于忍不住道:“要是魏王在这,一定会斟酌的。”
“父王在,也一定会同意我的。”符昭信其实心中早对符彦卿如变色龙一样的圆滑有些不满了,血气方刚的他有心建功立业,但这番话他不好明说,他自有他的道理。
“父王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哪里如他所说的,是靠朝秦慕楚,消极避战而来。相反,而是靠战功换来的。尤其是与契丹作战,闻名天下。如今,闽军势大,我们的举动不但宋人在看,闽人也在看。澶州刺史自作聪明,以为闽人可以随意随意诓骗。这一月之期,关系重大,我若从了他,闽人必疑我。到时,恐怕宋朝禁军尚未回兵至此。闽王就先拿我父子众将治罪了。你别忘了,闽国的虎贲将军虎大威和他的虎贲军就在我们附近。闽王派他来和我一起做先锋,难道不是要监视我们的意思。我这骠骑将军是闽王从虎大威身上夺过来的。他能不恨我。不过是闽王压着而已。如果闽王让他来攻打我们,他能不卖力。”
“打就打,我们HB壮士也不怕他们。”另一位家将对降闽久有不满。
“打?”符昭信反问道:“你别忘了,我们魏军的主力早在相州城外被歼灭了。如今,闽军有数十万,我们才几万残兵而已,怎么打?不过就是找死而已。更何况,魏王府还在相州,我的父王,还有各位的家眷都在相州。我们在这里反了,后方闽王就要灭了我们九族。我们打不赢,还可以败退,逃得一命。你让那些老弱妇孺怎么办?死后又有什么面目去见他们。”
符昭信最后一句话说得众将默然不语,无言以辩。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人质制度是常有之事,也是很有效的掣肘牵制的驭下。
“那我们也不用这么拼命呀。”还是有将军不服道。
“你懂什么。我们符家所以能立于乱世而不倒。靠得就是战功军力。这澶州城虽高,城里才几千兵马而已。如果我们还打不下来,以后如何在闽王麾下自立。我们魏王府还不是更让人小看了。”符昭信脸色一变道:“今日废话少说。给我往死里打。要是不克澶州,坠了魏王府的威名。休怪我不念往日的旧情。”
“是!”话都说到这份,众将还能说什么呢。撸起袖子狠打就是了。
鼓角争鸣,千军齐发,士兵在将校的驱动下,嘶吼着冲向城池。而在他们攻城前,箭雨横空,铺天盖地,从闽军前阵如网撒开,覆盖而下,倾泻一片。城上的守军自然也要还手还击,可到底兵少,如溪水之遇江湖,到底难以济事。
在压制了守军的弓箭后,骠骑军抓紧时间冲抵城下,或是竖起云梯,或是推上吕公车,或是冲车撞机都被用到前线。这支骠骑军的前身是常年在HB作战的魏军,对于攻城拔寨也是日常小事,所以家伙事也是齐整。
相比城下斗士凶横的HB大兵,守城的宋兵却显得单薄乏力。虽然也在刺史和副将的催促下凭借高大城池尽力抵抗,可毕竟精锐已撤,留下的残兵败将如何能面对眼前这支虎狼之师。
你来我往,厮杀不过半日。骠骑军不负昔日魏军HB第一强兵的威名,终于撞开城门,大兵踊跃入城,席卷全城,城中宋军防线彻底崩溃,丧失斗志的士兵,面对杀红眼的敌军,无论军官再怎么挥刀以死相胁,也不愿再往前冲了,而是调过头来,纷纷逃离澶州。澶州自从落入闽军手中。
很快,符昭信骠骑军骑兵很快就狠狠甩鞭,急急地把消息传给后军中的闽王手中。
“符昭信真魏王之千里驹也!”闽王王继汐接报后不禁喜出望外,虽然对于拿下澶州还是很有把握的,但确实没想到,符昭信可以如此迅猛快速地占领澶州。感叹道:“假使此人在城外,我军岂能迅克相州。”
“呵呵,这是天赐陛下以良将。”一旁的南宫灏拱手道:“符家时代武勋,将来必是国家柱石。不过,眼下大事,除了奖赏有功将士之外,还应该快速进军开封汴梁。汴梁是中原王朝苦心经营的巢穴,粮食钱帛堆积如山。宋朝举国的财富大抵都在这里。现在开封城的北面门户已经打开,此去汴梁已经是畅通无阻。如果我们能趁着大胜余威,乘势而下,很有可能攻破开封,尽有宋人的财物钱粮。那时宋朝禁军再如何的兵强马壮,没有粮食,也坚持不了多久,必然兵败于我。”
“你说得对。”南宫灏所说的正是之前军议的结果,王继汐当然没有理由反对,转身道:“那就命令符昭信起兵挺进汴梁。”
“不可!”多年出身入死的战友情,南宫灏不拘于君臣之礼,直言反对道:“符昭信攻打澶州虽然顺利,但到底也是有所损失,需要休整。况且,澶州重镇,也不可无人驻守。符昭信既能克澶州,也一定能守澶州。还有就是.......”
说着说着,南宫灏语气变得支支吾吾,似乎有难言之隐,王继汐奇怪地问道:“还有什么?你我君臣,还有什么隐讳,直说就是了。”
“是,大王!”南宫灏这才躬身道:“此去若能顺利,穿过澶渊,便能攻克汴梁。汴梁是宋朝国都,破城之后,其实就是大宋灭亡之时。这时候,谁能首破汴梁,哪怕就是先杀到汴梁城下,也算是本朝的开国第一功臣呀。”
南宫灏在本朝两字上语气加重,显然是有意提醒王继汐。虽然他们现在打着的旗号是匡扶周室,但闽国统治阶层的人来说,他们对柴荣留下的大周帝国丝毫没有感情,甚至带有深深的恨意,又怎么会真心为柴家打江山。他们千里迢迢来到北方,为的就是做这里的主人。要拥戴闽王王继汐开创一个新的帝国,成为当世大帝。对此,王继汐本人也心有戚戚然,只是面上不说而已。听到南宫灏讲到这,不觉心中一动,缓缓放下马鞭,静静地听下去,因为他听到了南宫灏对未来的深远谋划。
南宫灏接着说道:“符昭信毕竟是新归附的大将,大王对于符家的恩宠有过之而无不及,怕是已经寒了闽国旧贵的心意。如今如果再把开国第一功再交给他,只怕老闽人们,心里就更不服了。”
“本王不分内外,唯才是举。中丞,你不就是越人吗?本王言听计从,何曾有半点内外之别。”王继汐不以为意地说道。
“大王的知遇之恩,灏感激不尽。”南宫灏先是作揖道谢,然后说道:“大王志在天下,当用天下之人,这既是大王您的雄才伟略,也是将来国家大道所在。不过,眼下正是争夺天下的时候。”
“争夺天下又怎么样?争夺天下不更需要天下人么?”王继汐不以为意地反问道:“我前阵子听你讲使,说当年秦始皇杀不是出身秦地的相国吕不韦后,便下诏驱逐秦国内的外国人。后来却又采纳楚人李斯《谏逐客疏》后,停止驱逐,反而大加招揽,这不才成就了横扫六国,一统天下的霸业么。”
“可是,大王不要忘了。为秦国打下江山的白起王翦都是秦国人。尤其是王翦父子,关东六国有五国都是他们率兵灭掉。”南宫灏一针见血地解释道:“大王用人不问籍贯,只能让天下人不反对您。真正肯为您打江山的,还是那些故人旧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