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尸一样地挺在床上,过了片刻才翻了个身,将身体缩成了一团。
我就这么在卧室的床上躺了一夜,天蒙蒙亮的时候我才疲倦地合上了眼睛。
只不过,闭上眼没多久我便做起了噩梦,直到被噩梦惊醒。
我出了一身冷汗。
我以为席商衍昨晚就已经离开了,去到客厅的时候才发现,桌上的烟灰缸里堆着十几个烟头。
看来,他昨晚在客厅坐了很久。
我不知道我说的话他听进去了多少,但接下来的半个月,他都没再出现过。
倒是程昱炀重新出现了。
许是肖灵跟他说过什么,他竟然对之前发生过的事儿绝口不提,就好似那天晚上只是一场梦罢了。
他依旧对我有说有笑,给我买礼物,带我去吃各种美食,甚至还陪我去游乐园玩了一趟。
他可以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可我不能。
我甚至觉得,他的付出给我带来了压力,我不想把对他的亏欠带进坟墓里去。
看吧,这种消极的态度一直围绕着我。
我要活下去和我终将死去这两种念头一直不停地折磨着我,也在不停地做着抗争,谁输谁赢,目前还不得而知。
但我好像更偏向于后一种。
就这样又过了半个月,而我的状态并没有好多少。
我甚至开始出现恶心、头晕的症状。
我不敢去看医生,我觉得,这可能是某种疾病的前兆。
我想死,却又怕死,我就是这么矛盾。
但我最后还是去了医院,悄悄的,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当得知我不是因为生病而是因为怀孕的时候,这个消息就仿佛是一道晴天霹雳,让我怔愣在当场。
“医生,要不,再检查一下吧,是不是检查错了?”
可仔细一想,那晚上,我们两个确实都没有做任何的措施。
这个孩子虽然是席商衍的,可我却不想要他。
我们两个现如今的状况,怎么能允许他的出生?
许是我这种孕妇,医生见的多了,对我也没什么好脸色。
“不想要就记得做措施,多大的人了,还对自己的身体这么不负责任。你知道流一次产对女人的伤害有多大吗?”
我当然知道,可我有什么办法。
不过,紧接着医生便又道:“你再考虑考虑,若是真的要做,就给你安排在下周三。”
我精神恍惚地离开了医院。
回到家后就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了屋里。
我不停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这里曾经给别人孕育过一个孩子,可是那毕竟不是自己的。
没有哪个女人不想做妈妈的,只有能不能和配不配之说。
我因为生过一次,所以我曾经一度痛恨生育这件事,我想,即便我将来嫁给了别人,我也断不会再为他生子。
可我却不由自主地浏览起了有关婴幼儿的网站。
看着那些可爱的宝宝,我幻想着他们叫我妈妈时候的模样,一定可爱的不得了。
就这样过了几天,周三的时候,我并没有去医院报到。
我突然做了一个决定,我要把他给生下来。
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兴许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我并没有考虑太多问题。
而为了宝宝,我必须要振作起来,我要跟病魔作斗争,我要彻底好起来。
我开始好好地吃饭,好好地配合治疗。
我并没有把我怀孕这件事告诉他们,我怕他们会阻止我要这个孩子。
我执拗起来的时候也确实很可怕。
席商衍依旧没再来找过我,我想,他应该真的放过我了吧,我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
而我已经将一切希望都放在了肚子里的宝宝身上,为了宝宝,我也一定会努力活下去的。
可是,上帝偏偏连我最后的希望也剥夺了。
胎儿三个月的时候,我悄悄去医院检查,医生却告诉我,这一胎是胎停孕。
我的脑袋瞬间懵了。
医生说,造成胎停孕的原因有很多,精子卵子的质量,或者环境因素,亦或者是平时的饮食,或者吃过什么药物。
我发现,我脑子真是不够用了。
我是抑郁症患者,发现怀孕前我一直都在吃药,而且我的睡眠根本就不足。
我怎么就稀里糊涂地觉得我这种状况能孕育宝宝呢?
我看向医生,眼神带着渴求:“能治吗?”
这句话虽然是在问医生,可其实我并不需要她的回答。
我即是在问孩子,也是在问我自己。
可当我看到医生向我摇头的时候,我还是如遭雷击。
之后医生说了什么我都没再听了,我从椅子上起身,像个幽灵一样地飘出了医院。
我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精神恍惚到有车子从我身边呼啸而过我都不曾察觉。
程昱炀给我打来了电话,可我却不想接听。
我招了一辆出租车,当司机问我要去哪里的时候,我竟然说不出目的地。
我要去哪里呢?我也不知道。
最后,我还是回了家,因为我根本无处可去。
我想回去后抱抱老爸,我想让他给我些力量,因为我感觉自己就快要虚脱了,不是身体的虚脱,而是精神的虚脱。
我需要一点点力量好支撑我继续活下去。
可就在家门口,我碰上了一个我并不想见到的人。
佟言如今的打扮就好似一个阔太太,一身的名牌,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要嫁入豪门一样。
她的出现更衬托了我的可怜。
一想到,她每天跟席商衍双宿双飞,膝下又有可爱的小席鲽日日作伴,我竟嫉妒地想要将这美好的一切给破坏掉。
佟言朝我走来,她的一颦一笑仿佛都像是在向我炫耀一般。
“婉兮,好久不见。”
“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现在的心情糟糕透了,我并不想见到她,可她显然是专门来找我的。
果然,她从包里掏出了一个红色的请柬,朝我递了过来。
“我跟衍的婚礼要提前了,这个月的16号,记得要来哦。”
我垂眸看着那张结婚请柬,只觉得格外刺目,我很想将它当着佟言的面给撕坏,然后丢在对方脸上,可这么做只会让自己变得更难堪罢了。
我咬牙忍着,犹豫了半晌,还是将请柬接了过来。
佟言突然靠近我,在我耳边低声道:“你最好不要再耍什么花样,因为最后,只是你自己难堪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