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醒了——”这个声音很快传遍了整个村子。又有人陆陆续续的向少年所在之地奔来。
千古刚踏出门,发现自己的宠物“小黄”正趴在门前,全身湿漉漉的。尤其是那双眼睛,显得格外的臃肿,显得血红。
看得出来,这场雨下了很久,它蹲在这门前也是很久了。
它的鼻子上,一点一滴的白色液体流出来,它抖了抖脑袋上的水滴,打了一个喷嚏。
看到千古后,它站了起来,虽然很慢,是因为长期蹲着的后退而显得麻木了。
起身后,即刻奔向少年,连自己毛发上的湿漉漉的雨水也未抖落,就奔入千古的怀中。打湿了千古的衣裳,千古也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但却很欣慰的笑了,笑的很甜。他没有选择拒绝,而是选择接受这只可爱的与自己已经有着身后感情的巨大动物的拥抱。
这也许就是一人,一兽之间的情感吧。
……
众人都到齐了,聚集在了少年的四周,他们并没有去打扰这一人一兽的情感交流。
千古抚摸着那虎的毛发,摩挲着,把自己的身体向那虎靠近,用自己仅有的体温温暖着那虎。眼里闪着幸福的泪花。
千古用接触那虎的双手向那虎的身体暗暗下力,注入灵气,所注入的乃是圣火。
那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格外的享受着这千古所给予的温暖。它的皮毛,肉体,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在变暖,这虎很享受这种温暖,犹如在温泉中游走。
少时,少年的衣裳以及身体变得温暖,连同虎的身体也一同温暖,所有的水珠,都被烤干,身体散发着热气。
那虎这才从千古身体上离去,继而打了一个懒腰,蹲坐与千古的身旁,眼睛眯成一条缝,少时,懒洋洋的把前爪抱团,把自己的虎头耷拉在上面,像是为自己做了一个枕头。
它似睡不睡的趴在那里,只要少年离开半步,它便挪动睡觉的位置,紧挨着少年,离开不得少年半步。
少年怀着幸福感,欣慰的看着那虎,嘴角不禁微微上扬,满意的笑着。
……
没有人打破这种宁静。都只是彼此相望,等待着一人一兽情感交流的结束。
“孩子,快去回屋里在躺一会儿,外面冷呐……”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婆婆说着,声音显得粗糙而又慈祥。
“是啊,外面冷的很嘞,待会儿去给你做个午饭,先回去睡会儿,啊——”另一位老婆婆说着,把自己的手在肩上的抹布上擦了擦,她那粗糙的长满老茧的手上,沾满了白面。
显然,当众人听见发现少年醒来的那人所喊出的声音时,都是纷纷放下手中的活儿,即刻向千古奔来的。
现在在他们眼里,千古成了他们的大恩人,这也是众人悲伤过后所清楚认识到的人性的一点。
人性,人心……
感恩这一点,是他们去对于千古所应该表达的,也是必须要表达的,作为一个人,一个正常的人,这就是人性,也是人性的一面。
……
千古向远处眺望着,又向近处看了会儿。
地上的水还未完全干完,仍是湿漉漉的,花草上还有一下露珠夹杂着雨水和成的水珠,虽然只有那么一滴两滴点缀着那些花草,但还是可以发现的。
树上的叶片,显得格外的绿,经过这场雨的洗礼,曾沾满灰尘只能看出少许的绿,如今确实绿得闪着光。这场雨,同样也冲走人们心里大部分的悲痛……
小路上坑坑洼洼的小洞里积满小小的雨珠,夹杂着泥土,混成一片稀泥,一坑的泥浆。人们从上踩去,则会迸出一滴一滴的泥浆,洒落在路边的花花草草上,人们的裤脚上。
远处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得见那些山的顶端,哪些山腰早已被那些清晨所起的云雾所覆盖,也只能看得清楚靠近山顶部分的一丁点儿。
千古身后的那房檐上,几滴水正“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
“嗯——”
千古望着远处的山景很久才对着众人说了这句话,满意的笑着。
原打算即刻去那乡镇报仇的心最终缓缓放下,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抉择,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那些人的性命,终究掌握在他的手里,终究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千古决定先接受这群善良朴实的这样一群人的好意再走也不迟。
毕竟——磨刀不误砍柴工!
“咕咕——”千古的肚子叫嚷着。
话说,千古他还真的有点饿了。
……
厨房的人们忙碌着。
乒乒乓乓的盘碟刀叉和锅炉碰撞的声音。
整个厨房里,飘荡着一股热腾腾的气体,即使在这样冷的天,每个在厨房的人都大汗淋漓的。
挫面,揉成团,做成交子。
切肉,放进锅,炸成炸肉。
和面,揉成团,蒸成面饼。
切菜,多成片,炒成小菜。
拿茶,泡成水,饭席饮用。
……
菜的样式,则是数不胜数,各种各样的颜色,各种各样的作料。
有荤菜,有素菜。
因众人认为少年千古年幼,喝酒大伤身,则准备的是茶水在饭桌前止渴饮用。
这就是此地的风俗,对于有大帮助此村的,村里的人便会聚在一起,做上一顿——“尜尜饭”来感恩有助于他们的人,也就是“感恩饭”。
做着顿饭,则要求全村的妇女都要参与,做上一顿对于他们来说极为丰盛与奢侈的一顿饭,并且,对于所帮助他们的人,不论男人女人,都要喝上一壶“尜尜酒”,以表示对他们的感谢。
但千古,是一个十岁的孩子,他们没有想到,一个孩子,竟能够救了全村人的性命,但规矩是规矩,感恩是感恩,由于少年不便于饮酒,只好准备茶水解渴。
忙碌许久。
……
饭桌上——
大大小小的菜摆满了整张桌子,倒不由得让人垂涎三尺。虽都选自自家所种的作物,也都是自家所饲养的家畜。但仍能够做得很香,让人“垂涎三尺”。
则是妇女们的厨艺了。
每个人都在这张桌子上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不论年老,年幼,男人,女人,都会参与。
则千古,坐在这张极大的圆环桌子的正中。
虽然摆在露天之外,但人们的心还是暖的。
……
所有人都在等着少年动手。这是规矩,也是礼仪。
这是千古所吃的第一正式的顿饭。在山上时,则是摘野果,饮山泉充饥。
……
“真香——”
……
“孩子,自个儿小心点儿——”村民们的叮嘱与关怀他紧紧铭记在心,这对于他而言,是一种未有过的一种幸福感,这种幸福感对于他而言,是宝贵的,是他所珍惜的,也是他因该珍惜的。
在饭桌上,千古已经对于众人讲清楚了自己的所想,将要去实现的。
千古将要一人去闯荡那江湖。
这是他自己说的。
虽然众人纷纷表示不舍与惋惜,但对于一个跟自己没有多大关系的人,千古也不是他们村的人,他们没有权利去管束这样一个孩子,更不能去管束他的生活,行踪。
况且,以千古的实力,在他们看来,完全可以在这个社会上生存,或者说生存的很好。
况且,人的一生,也就那么几十年,算去那些年幼的,年老的,荒芜的,自己的青春,又还剩多少呢?倒不如拿自己的青春去赌一把,与这个天赌一把,而赌注就是自己,自己的一生。不论成败与否,这都是千古将要去面对的。
虽然千古还未读懂整个人生,也未曾有梦。这毕竟都需要实践而获得经验的。
他虽然没有自己的梦,但他相信,在那个广阔的大陆上,自己的前途,自己的机会,将会更多,而面对新的机遇,也会更多,这对他而言,是对他的人生有很大帮助。
他什么也没有带走,没有带走这里村民的一丝一毫,他没有那个必要去那别人的,他所想要的,是白手起家,用自己的努力去闯出一片天地,虽然难免会借助外力。但对于这样一群善良的人们,他自我认为,没那个必要……
这虽然完全不符合一个正常的十岁少年的思维逻辑,或许显得荒唐,或许唐突,或许成熟,又或许没有人能够理解,认为这是一个小疯子。
但千古已经记住了那句“随心所欲,不逾矩”,那是通过肉体与心灵痛苦而刻在心上的。
或许他理解的只是这句话的皮毛,或许皮毛也不算,只是渺小的一点。
但哪怕是一点,尘埃般大小的一点。
他确实读懂了。
……
别了,孕育了我三百多年的山!
……
别了,可爱的小黄!
……
别人,那群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们!
……
他相信,终有一天,他还会回这个地方,或许在很远的未来。
……
少年——带上你的剑!
……
千古笑着,痴痴的笑着。
他的手在剑上摩挲了许久,继而抬头看向远方,那自己还需要越过的千山万水,千古的眼里,充满了渴望与期待。
再蓦然回首,那远处的村子的模模糊糊的炊烟还是可以看得见的。
他艰难的行走着。
路上是稀泥滚滚,溅在他的裤脚上,那积水,浸入他的布鞋里,冷得透彻。
前方是路途茫茫,刻在他的心上是,那句话,将永远刻在他心,科得铭心。
……
这是千古第一次感受到身体上的劳累与痛苦。加上背上的那把看似生了锈的“铁剑”。
那原来使用自如的剑,拿起来如同虚无,可现在,却如同背负着千斤中的东西,在风雨中艰难的爬行着,显得格外的狼狈。
确实,他背上的东西,确实很重,因为他背负的,是使命,是梦想!
……
虽然这么冷的天,但艰难是爬行的千古,却是气喘吁吁的,整张脸上排满了汗水,和着雨水的汗水,他的整张脸已经变得模糊。
千古清晰是感受到了一种痛苦。汗水浸入眼中,那种睁不开眼的麻木以及如同被辣椒浸泡的眼珠,显得格外的痛。
千古的背上,汗水已经侵湿了整个后背,那层不是很厚的白衣紧贴着少年的背,变得暗黑。
几滴刚落下的雨滴,挂在千古的肩上,又随着千古身体前进的抖动一点一点的落下,或者和着汗,全部落在了少年的后背。又在前面不远处与树的摩擦而蹭下树上的几滴不大不小的纯洁雨滴。
虽然千古的身体表现了他很累。
但千古的心并不痛苦,因为他明白,这条路这是自己人生小的不能再小的一条路。如果这条路都无法走过,那么又何谈人生,那人生之路走着又有何意义,只是一个行尸走肉在行走罢了。
他不苦!
他没有理由说自己苦!
那是他应该做的!也是他必须要做的!
……
他已经隐隐约约听得见一些人群的嘈杂声了。
虽然显得喧哗与吵闹,但却点燃了他心中所有的希望。
这足以点燃他心中的所有希望了!
千古抖了抖双肩上的雨水,拍了拍胸前的聚集的几滴小雨滴,又稍微抚弄了一下头发,擦去额头上的水,他不知道那是雨水还是汗水。
千古此刻才发现,自己的全身已经湿透了,每一个地方。
虽然冷得瑟瑟发抖,但希望——
他取下了背上的剑,怀揣在怀里。
那扇门——
那是一扇用桐木所做成的门罢了。或者说,那根本算不上一扇门,只是两根柱子上插着一块木牌,写着“好来客栈”。而此地,就是因为客栈而出名的,远近闻名。
少年走进了那扇“门”,虽只有前方不远处有几座客栈。其余路边两旁都摆的是一些摊子。
有卖伞的,有卖花糕的,还有卖糖葫芦,孩子玩的拨浪鼓,还有一些一般的绸缎摆在屋檐下的桌子下,那一般都是自家的地盘,很少有人去雇其他人家的店铺来做生意,毕竟这样亏损很大,况且他人卖不卖都是个问题。
因为在这条街上,每一个的店铺,都称得上是一个风水宝地,也用不着说什么风水轮流转。不用转,风水就是你的。
“咕咕——”
千古的肚子又在埋怨千古了。
确实,千古饿了。
毕竟这跋山涉水四个时辰,一刻不停的走着,除了傀儡,就算钢铁也做不到。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但他的腰包里却分文没有,只有打斗沙场时落下的两片枯叶插在那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