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梧和绿杏都是她带进来的人,不成想被执冥算计了一通下来,把她两个贴身婢女都扯了进来,互相撕扯。
害了一人性命,如今这一个,她难不成还不保吗?
若是不保,岂不是白白给了执冥这个局一个圆满?一举两得,不但逼得佛冷下山了,还把她身边两个贴心的奴婢给摘了。
这是要她今后身边无人可用,随她拿捏?
更甚者,既然执冥殿还在宫中埋了一枚暗棋,她现在还没找出这个人,这着实是一个隐患。
非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后宫风云翻涌,他日执冥殿还会启用这一枚暗棋,她防无胜防。
现如今,她又何必自伤根本?青梧是犯了错,若她所说的缘由是实情,倒也人之常情。
留下她,反而可以多加用用,青梧极有可能,能够替她,找出来深藏在后宫的这一枚暗棋。
“明日,传信给父亲,请他派人来把绿杏的尸身领回去,厚葬。”云歌辞揉了揉眉心,已是困倦无比。
这些日来,连日奔走,偷得一时半刻的假寐,强撑着熬了过来,到了现在,颇有种心力交瘁之感。
青梧含泪只顾着点头,深深的愧疚感让她无从自拔,跪在帝上肩膀微微抽搐着,不敢抬头看她。
云歌辞就着微薄的天光睨了她一眼,冷叱:“出去。”
青梧的身子抖了一下,怯怯地抬头飞快地看了一眼她,又马上低下头去,低声问:“小姐,你不处罚奴婢吗?”
处罚?
如今用什么处罚才能换回来一条命?
更何况,若是她的母亲真的是因为凤红酥的母亲死的,那她做这一切,倒也不是歹毒。
而且她本意只是想要出一口气,被执冥给算计了罢了。
青梧还有用,可以帮她找出来那一枚暗棋,日后她没用了,便给她寻个去处,送出宫去。
不再留有二心的人在身边侍候,她终归是没什么损失的。
她没说话,只是斜眼冷冷地看了青梧一样,后者像是触了针尖一般,身体往后缩了缩。
不敢再多说话,跪着爬到了门前,拉开门跑了出去。
云歌辞就着绿杏的尸体坐了许久,总觉得多有惆怅,绿杏是她带进宫的,如今惨死。
要说青梧有错,她亦有罪。
上天真真是最为公平,得到了想要的,定是要让你还回来一些东西的,她脱了困,丢了绿杏。
到底是她无能自私?还是她始终拗不过上天?
多日疲惫不堪,心力交瘁,这一版愁思之下,她站起身来的时候,竟是头晕眼花得厉害。
脚下踉跄了一下,身子往前冲,恰好被从门外进来的杨清音给扶了一个正着。
“你的身体怎么这么烫?”杨清音刚触碰到她,便紧张地惊呼了一声,因为此刻靠在她身上的女子,浑身滚烫滚烫的。
像是发了烧,人看起来一点精神都没有,颓靡得厉害。
无力感自心底蔓延到四肢百骸,云歌辞索性就靠在杨清音的身上不起来了,软软说了声:“有点累,想要睡一个长觉。”
若是能够一睡不起,消了这平生从爱恨仇怨,她该是多么欢喜。
只可惜呀,她连死的权力,都没有了。
听她声音虚弱,杨清音有些心疼,在她的认知里,凤红酥这个女孩儿,一直都是坚硬挺直,立于风雨不动如山,面对死亡局一向从容。
每次见她,她总是充满力量的,恬淡温柔却眉眼坚韧,似是没任何东西,可以把她击倒。
原来,她也有这般脆弱的时候。
敛去所有的张扬戾气,她只剩下了满身的沧桑疲惫。
“我扶你回去歇着。”杨清音没多说,用力扶着她出门。
被云歌辞遣出门的青梧还不愿离去,就跪在院子里,看见杨清音扶着她出来,脸色发白地爬起来。
“小姐怎么了?”她惊喊着,帮着杨清音把云歌辞扶回了她的房中。
杨清音探手去试了一下云歌辞的额头,蹙眉道:“烫得厉害,怕是病了,你快去太医院请御医来瞧瞧。”
青梧又是担心又是内疚,直接掉了眼泪:“都怪我,是我把小姐害成这个样子的,她的身子骨一直都不好,我不应该……”
“快去。”杨清音不悦地挑眉。
对她做的事情,她多少听凤红酥说了一些,自是没什么好感的,话语便也重了一些。
青梧哆嗦着不敢回话,拔腿就跑去找御医了。
脑袋如同灌了铅一般重,云歌辞昏昏沉沉的,趁着还有意识的时候,挣扎着问杨清音:“你可见到景王殿下了?”
杨清音来就是为了和凤红酥说这件事情的,连忙答话:“见到了。”
“方司正带回来了没有?”
“没有。”杨清音有些为难地说:“我按照你的意思和景王殿下说了,可他说,方司正不在他手中,已经被人在我们之前给带走了。”
“什么?”云歌辞惊了一下,脑袋如同被人重重擂了一下,钻心的疼,撑着半个身子直勾勾地看着杨清音:“谁?是不是皇帝?”
她最怕的是,萧离声为了保住谢容华,开始动手销毁一切证据,尽最大的可能性,给谢容华一个好的结果。
谢容华杀上官玲珑的事,物证是远远不够扳倒她的,方司正受她指使杀了绿杏,伪造绿杏的遗书来诬陷她云歌辞。
把方司正握在手中,这边是最强大的人证。
这个人,她是怎么也不能失了的。
先前她还在断流军的大牢之中,知道了绿杏之死后,便理清了方司正和谢容华这一层关系,让萧景瑟在谢容华之前下手,把方司正给带走。
要是现在方司正从她的手中逃脱了,那她要怎么样,才能逼皇帝,亲手断了谢容华这个左膀右臂?
方司正万万不能脱离她的控制。
“你先别急。”杨清音见她着急,连忙按着她的肩膀把人安置在床上,这才脸色怪异地轻声说:“方司正,在佛冷手中。”
佛冷的名字落在耳边,云歌辞的心,猛的收缩了一下,条件反射的,便牵动了心脉里的那一丝痛。。
这人不堪见,每每有人提起他,她都免不得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