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阴狠恶毒的面容浮现在暗影里,如手中那把淬着毒的灵蛇剑一般,凌厉入了骨头。
云歌辞后背缓缓靠在墙壁上,抬起素白的双手瞧了瞧,眉目上蕴满了凉薄的讽刺:“贵妃娘娘的才谋真真是高明,做了两手准备,看来是势在必行了。”
她来,也算是先礼后兵了。
劝她认罪,谢容华用自己贵妃的身份,把她的名字加入大赦名单中,放她平安出宫。
她不肯认罪,便给她随便按上一个罪名,说她在被她审讯的过程中辱没贵妃,杀之而后快。
就算皇帝到时候怪她做事出格,顶多训斥禁足,再严重一点降一点位份,用不了多久,等凤红酥之死这件事情的风头一过,谢容华便会重新回到高位。
甚至是,荣登皇后之位!
这个女人足够霸道狠厉。
她想起萧易寒,在他府上那些年,目睹威慑天下的摄政王残忍杀人的手段,她心惊寒战。
可那少年王侯,却残忍雅笑训斥她:“小阿辞,狠心得天下,你若不懂得,吃苦的,便是你。”
彼时她是不懂的,萧离声和谢容华,便身体力行,教会了她这个道理。
最后果真应了萧易寒的警告,吃尽天下苦。
善良,是罪孽!
心到冷处,人自残酷,她弯唇巧笑:“贵妃娘娘所言甚是,只是,你确定,你手中的灵蛇剑,割断的一定是我的头?”
目光所至,凤红酥眉目上冷酷的笑意盛大如暗夜烟花,绽放成了漫天火光,恶毒冷酷,无比自信。
“贵妃娘娘,劝你一句,放下手中的剑,你打不过我。”
她不屑地睨了她一眼,唇边笑意尽是轻视。
萧离声教会谢容华武功,可这个女人,多年心思都用在了献媚上,以妖媚蛊惑男人她是上流。
可论武功,实在上不得台面。
她云歌辞多年四海征战,便是如今内功浅薄,谢容华这点武功,她也是万万瞧不上的。
萧离声带出来的人,也不过如此。
“凤红酥,你哪里来的自信?本宫偏不信!”谢容华被她的冷酷轻视激怒,显然听不进去她的劝告。
灵蛇剑自她手中舞起了剑花,幽白色的剑影如毒蛇一般绞断了牢房锁链,谢容华杀气腾腾跳身而入。
女人的剑舞得翩跹,天花乱坠的,可在云歌辞眼中,不过是花拳绣腿。
当年谢容华跟着萧离声学剑,本就不是追求在剑法上有什么成就,只是想要借着这学剑一时勾引萧离声。
心中无数的花花肠子,学出来的东西也是花里花俏的,只能用来防身,以及蹁跹舞剑,讨萧离声的欢心。
想要杀她,简直不自量力。
剑花已到了眼前,看着谢容华那张国色天香却满是杀气的狰狞面容,云歌辞眸中生寒,心中的恨意徒然全部被激发。
她骤然抽下宽大的束腰,于半空中卷成凌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团团卷住了谢容华手中的灵蛇剑。
“你……”谢容华怎么也无法抽动手中的剑,脸色煞白地低呼。
云歌辞手下用力,绞着她的手腕便把她逼到了墙角上,一只手,紧紧扼制住了她的脖颈。
黑暗蔓延入了她的眼底,眸色尽是赤色,她牙龈中蹦出一声声杀声:“萧离声教你剑法,怎么没告诉过你,以柔克刚之道?”
锦缎织就的束腰韧性极强,钢铁剑刃若少了内力,一时之间,是断断不能挣脱开来的。
以谢容华这点道行,根本无还手之力。
“凤红酥,你竟敢直呼皇上名讳,就这条,就足够杀你满门!”
谢容华什么时候受过此等侮辱,气急败坏之下,声音尖细,一张脸已经扭曲不成样子。
忽然间,她心脏一阵抽搐,骇然道:“你怎么知道是皇上教本宫剑法的?”
她跟随萧离声在外征战,剑法便是在那时候所学,纯属他们之间的闺房之乐,凤红酥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何以得知?
面门似是被寒气包裹,谢容华只觉得跟前女子的目光,如多年更古不化的寒冰,把她一点点冰封。
“我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贵妃娘娘想知道吗?”掐着她脖颈的手紧了紧,心头的魔鬼不断叫嚣:杀了她,杀了她。
她深吸了一口气,硬是让自己沉了心来。
不能杀,怎么能这么便宜了谢容华?杀了她,她也不能脱身,谢容华该死,可是,更该死的,应该是萧离声。
在谢容华惊骇的目光里,她冷酷低声,附身在她耳边低低掠过:“贵妃娘娘,我再提醒你一下,慕华居院内幽草已生半人高,你回去看过了吗?”
“凤红酥!”谢容华喉咙中逸出一声困兽的鸣叫,脸色如同被涂抹上了厚厚的胭脂,白得不见半点血色。
一双美丽的眸子,惊骇之下,瞪大。
这哪里是那个高高在上,无限尊宠的贵妃娘娘该有的神态?
真真是不堪一击!
她心生索然,狠狠地甩开谢容华,手微动,束腰自剑身游离开,重新系回了纤细的腰间。
“你既然听懂了我的话,就乖乖听我的。”她又坐回了墙角,把自己深藏在黑暗之中,哑声冷酷:“去和皇帝举报,便说上官玲珑是倾城公主所杀,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谢容华正在追查绿杏的事情,只要她和萧离声说,查出来绿杏之死,乃是倾城公主所为。
再加上被萧景瑟抓住的方司正作为人证,这事情就成了一半了。
谢容华惊惧愤怒之下,有些癫狂地笑了出来:“你以为就凭这点手段就能扳倒皇上心尖尖上的人?太无知。”
要是倾城公主这么好对付,她怎么会这么多年不得手?
还反被倾城公主抓住了把柄。
“当然不能。”
云歌辞肯定回答了谢容华,眯了眯眸阴森道:“你尽管做好你自己该做的,剩下,我来。”
让倾城公主认罪,她早就有了筹码。
幽光浮浮沉沉,谢容华浑身冰冷地站在那里,努力想要看清黑暗里女子的眉目,却怎么也看不清。
只能模模糊糊看到黑暗里浮现的寒冰酷色轮廓。
可真像呢。
像当年那个女人身上风华!!
骤然心惊,她挥散那不可能的思绪,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