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寒冬,大雪纷飞。
雪山高耸,古木如虬。
“嗷。”古树枝杆上厚重的积雪伴随着一道震天的咆哮声,簌簌落下,划出一道道飘零的轨迹。
一只足有五米长,长相凶恶,面目狰狞。矫健的四肢以及半边身子都被坚硬鳞甲覆盖,头上长着角的魔狼冲出。
那庞大的力道,令得整个大地颤了三颤。
魔狼所过之处,留下一个个狰狞的爪印。此刻的它,十分的愤怒,那双漆黑,述说着残忍的眸子望着眼前那个毛茸茸,拼命飞逃的小东西,眼中的嗜血又多了几分。
就是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居然敢来主动地挑衅它。
在它睡觉的时候无耻地偷袭它的屁股,还对它扮鬼脸。这根本就是对伟大的魔狼大人的侮辱。它已经打定主意,待会抓到它后,一定要让它饱尝自己的怒火。
独角魔狼一个凶狠的虎扑,前面那个毛茸茸的小家伙以差之毫厘的距离躲了过去。娇小的身子在雪地中接连滚了几圈,弄得它晕头转向。
细看之下才发现,那是一只如雪般可爱的小老虎,在它的头上,有一簇醒目的金色毛发。
它其中一只小爪子紧紧抓着一簇黑色的狼毛,这就是偷袭魔狼屁股的战果,不过现在它可没时间炫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泪水打转。
它摇头晃脑地站了起来,根本来不急休息,一阵恶臭夹杂着腥风扑了过来,吓得它亡魂皆冒,拼命地冲了出去。
此刻要是没有追兵,小家伙必定躺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它心中都已经后悔死了,早知道打死也不该听信谗言,去招惹这个凶恶的家伙。
他明明保证过的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自己以后说什么也不能再干这一行了。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身后独角魔狼爪子挥过,带起一溜溜白色的虎毛,吓得小家伙浑身一个哆嗦,再也不敢开小差,亡命地飞逃。
一狼一虎,就这样在这空旷的雪地上上演了一出惊心动魄的追逐战。
小老虎虽然年幼,但速度着实不差,比之魔狼要强过一筹,这也是至今为什么它还活着的原因。
即使如此,这一路上它也是心惊胆颤,死里逃生,好几次都差点被魔狼逮个正着。
魔狼此刻却是气急败坏,追逐了这么久,都无法将眼前这个小东西绳之以法,这简直是对它的羞辱。
再次发出一声狰狞的咆哮,它将速度提升到极致。
漫长的追逐,很是考验心脏的承受能力,小老虎已经在用小爪子抹眼泪了。
便在这时,雪地里突兀地出现一根青翠绿竹,很是醒目,同时非常怪异。
毕竟四周除了那些高耸的雪山,以及古树外,再没有其它,这根绿色的竹子就如同突然冒出来的一般。
见到这根耸立在雪地里的竹子,小老虎水汪汪的眼中露出大喜之色。
只见它张开两只小爪子,魔狼毛从半空中飘落,后腿用力一蹬,身子高高跃起,随后抱住青竹顶端,在突如其来的力量下,青竹习惯性地弯曲,随后反弹。
其上的小老虎顺着那股力量飞了出去,在半空中舒展身子,划出一道美丽的抛物线。
头朝地,脚朝天,径直朝着雪地里栽去。
小老虎这一系列动作不论是向前那一扑,还是抱着竹子借助它反弹的力量飞出去,都是熟练至极,很明显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那动作,姿势,若是真要有词语来形容,“真是它娘的标准至极,就连专业的体操运动员都比不了。”
若是有教练在此,定会瞪大眼睛,拍案而起。这它娘的,真是一个无师自通的天才。
不过,这一切由一只虎施展出来,怎么看都是很另类吧!
小老虎飞跃十几米的距离,只听“扑通”一声,脑袋狠狠地扎进地里。
这里若不是松软的雪地,恐怕会在一瞬间虎脑开花,它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死相最憋屈的小老虎。
脑袋埋在雪堆里,四肢拼命地向上蹬着,想将自己从里面拔出来,却怎么也做不到。
见到那胆大包天的小东西,一下子就逃离了那么远,独角魔狼变得更加疯狂了。庞大的狼躯高高一跃,飞出了近十米,然后从半空中落下,庞大的力量,令四周大地剧烈地颤抖。
“咔咔”一阵阵轻响传来,犹如水波般蔓延,方圆十米的大地犹如遭遇地震的余波般不断摇晃,积雪颤抖,大地向下塌陷。
独角魔狼浑身毛发倒竖,感受到了致命危险,它发出急促咆哮,后腿借力想要跃起,却是于事无补,脚下并没有能支撑它的东西。
方圆十米全都塌陷,独角魔狼的身躯落了下去,发出一道凄厉的惨叫声。
到现在有识货的人就会发现,原来这里是一个精心布置好的大型陷阱,最底部全是一根根磨尖了的铁器,但凡猎物一进入这个区域,就别想再活着跑出去。
此刻的独角魔狼浑身被铁器贯穿,死得不能再死。原本一场追逐猎物的厮杀,最后居然演变成这个结果,到底谁才是猎物呢?
就在独角魔狼落入陷阱的一瞬间,距离不远处的一处小雪堆猛然弹起,随后一个十来岁,背着小巧铁弓,身穿布衣,眼神明亮的小男孩冲了出来。
他的脸色有些发紫,看样子在雪地里呆了不短时间,此刻眼中满是喜色,迈着有些僵直的步子,朝着陷阱走去,行到半路手臂一探,将那头埋在雪地里,四肢朝天不断乱晃悠的小家伙抓了出来。
小家伙两只眼睛泪汪汪地,小巧的爪子抱在胸口前,想起之前的事情,露出心有余悸之色,刚才实在是太危险了,差点闷死虎了。
小男孩望着那五棍穿心的独角魔狼,满意地点了点头,拍了拍怀里的小老虎,脸上洋溢着笑容,毫不吝啬地赞赏了一句,“干得好。”
小男孩名叫夜丰,从小便是一个孤儿,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五年前被一个好心的老猎户收养,这个名字便是老猎户给取的,寓意岁岁丰收,不会被饿着。
就在两年前,老猎户因病逝世,留下了他与一个相依为命的妹妹。而他怀里的小老虎,则是老猎户一次进山打猎带回来的。
两人一虎,想要在这个危险的世界生存,无疑是异常艰难地。不过到现在他们不仅活了下来,而且还活地非常滋润,不说顿顿有肉,隔三差五打打牙祭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夜丰这颗聪明的小脑袋。
偶尔间,他发现小老虎的速度非常快,于是便突发妙想以它作ei,让它去偷袭那些大型猛兽,然后将它们引到自己精心布置的陷阱处,就这样在一人一虎的配合下,他们经常能猎到很多猎物。
“哈哈,咱们的配合真是天衣无缝,今天又是一票大丰收。”夜丰高兴地大笑道。同时不忘拍了拍怀里的小家伙,以示鼓励。
“呜呜。”小老虎猛然跳了起来,水灵灵的大眼睛旁边眼泪直打转,它嘴里嘤嘤呀呀地叫着,同时两只小爪子不停扒拉比划着什么,似乎在述说着很重要的事情。
要是别人铁定不知道它在说什么,但这拦不倒和它相处久了,精通它独特说话方式的夜丰。
“什么,你说什么,你不干了,要罢工,这活儿实在是太危险了,出生入死地,你都还没活够。”翻译出它想要说的话,夜丰脸色一变。
小老虎赶忙点头。
夜丰脸色一板,语气低沉道,“可不带这样的,记得上次加餐的时候,你可是拍着虎心肝,雄赳赳气昂昂地给我保证过,要坚决听党指挥,努力完成任务,视死如归,无视一切障碍,哪怕是拼了这条虎命也在所不惜,这还没过多久呢?你就要出尔反尔,不带这样的。人无信而不立,这是最起码的真诚,你这样干,试问虎与人之间还有信任可言吗?”
小老虎也知道是自己理亏,缩在夜丰的怀里,低声叫唤着,打死都不松口。
夜丰长叹一口气,放缓了语气,语重心长地说道,“小乖啊!你要明白,你是咱们家的支柱,你要是罢工不干了,那咱们全家都得饿肚子。话说你还记得,上次咱们两个联手击杀的那只老鼠吗?骨瘦如柴,那都是饿的,或者说你也想变成那样。”
一提到老鼠,小家伙浑身一颤,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眼中满是恐惧,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地小肚子,感受到沉甸甸地,这才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它扒拉着小爪子,再次叫出声来。
“什么,你说让我干。”
夜丰长叹一口气道,“不是我不想去,而是不能。你可是亲身体会过的,这些魔狼的速度有多快,要是换作是我,恐怕还没跑出它们的巢穴,就被追上了,到那时你想给我收尸都难。我那速度你又不是不知道,摸着你的小心肝,使劲地问问它,咱们哪一次拉练你不是把我甩个十里八里远,我是不是躲在你屁股后面吃灰尘的。”
怀中的小家伙挣扎的力度,明显小了很多,看样子,它也清楚地知道这是事实。
夜丰眼中露出一丝喜色,随后趁热打铁地道,“再过几天,大雪便要封山了,咱们再加把油,干它几票。到时候这个冬天就能舒舒服服地过日子了。我让小枝每天抱着你,架口大锅,每天都有香喷喷地炖肉。”
小老虎依旧躲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没有任何表示。
夜丰心中笑骂,看样子他若不拿出一些实际性的好处,这小家伙绝对不会松口,他准备使出自己的杀手锏。
“好了,好了,知道这一段时间辛苦你了,今天晚上我让小枝给你加餐,再给你温一壶小酒,明天再给你放一个舒服的假。”
一听到有酒有肉,小家伙顿时有了动作,翻转了一个身子,眼神雪亮地盯着他,两只小爪子扒拉着抓住他胸前的衣襟,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你可不能骗虎。”
“瞧你这个死样,一听说这个就来劲。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以为我像你啊!”夜丰笑骂道。
在一连串好处的许诺下,小老虎终于再次妥协了,虎躯一震,再次变得斗志昂扬起来。
随后,一人一虎将陷阱内的独角魔狼弄了出来,然后装上早就准备好的推车,喜气洋洋地朝着山下行去,所过之处,留下一道道沟壑与脚印。没过多久,便被天上飘落下的风雪掩盖了所有痕迹。
天色渐暗,风雪迷眼。
在雪山下,一间茅草屋安静地立在哪里,沉默地接受风吹雨打。一盏昏黄地油灯散发出温暖的光芒照耀出茅屋外,驱散了寒冷,给人一种十分温馨的感觉。
黑暗中,两道身影拉着沉重地推车,渐渐出现在视野中。
茅屋老旧的大门被打开,一道娇小地身影冲了出来。
“哥哥,你们回来了。”那是一个只有夜丰胸口高的小女孩,模样生得清新可人,她的小脸暴露在寒风中,红彤彤地,此刻正在不停地挥着手臂。
“小枝,你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夜丰脸上罕见地露出温馨的笑容。
“哥哥都不冷,小枝也不冷。”小女孩异常高兴,甜甜地笑道。她地目光落在夜丰身后的推车上,拍着小手大叫道,“哥哥好厉害,今天又是大丰收。”
“呜呜。”立在夜丰肩膀上的小老虎听到这里瞬间不乐意了,发出一连串不满的呜咽声。
“对了,还有咱们家的大功臣。”小女孩将毛茸茸的小脑虎抱进怀里,梳理着它凌乱地毛发。
小家伙这才心满意足,翻了个身子,展出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半眯着眼,尽情地享受着小女孩的抚摸。同时伸出粉嫩地小舌头,在她红彤彤地小脸上舔了舔,弄得小女孩发出一连串清脆如银铃般地笑声。
夜丰将独角魔狼地尸体扔进地窖,这个时节,根本不用怕食物腐烂。
是夜,茅屋里架起一口大锅,下面大火熊熊燃烧,待到水煮沸,小枝将一大块肉扔了进去。又跑到自己已逝去的爷爷床底下,将一壶小酒拧了出来,放在锅里温着。
小脑虎守在大锅旁边,那对乌溜溜的大眼睛紧紧盯着里面。
那扔进锅里的肉,没一会就泛起了鱼肚白,一股股独有的肉香传来,随后漏出茅屋,在风雪的席卷下冲向远方。
桌上,摆着三个破碗,其内盛满热气腾腾地饭菜,最上方盖着足够份量的肉,其中数小老虎碗里的肉最多,它那双小爪子此刻拿着一双筷子,虎模人样地吃了起来。
夜丰给它倒了一碗温好的酒,拍了拍它的小脑袋,示意它慢点吃。
它两只小爪子接过温酒,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伸出粉嫩地舌头,舔了又舔,只是一会,碗里的酒便见底了,它摇头晃脑地站起来,晕头转向,打了一个满足的饱嗝,随后腆着圆鼓鼓地肚子,滑稽地用小爪子托了托,似乎生怕它掉在地上般。
看样子是喝高了,眼神朦胧,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后,一头向下栽去,要不是一旁的夜丰知道它喝酒之后的德行,见机快,恐怕原本破破烂烂的桌子就得弄出个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