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泛黄,书一纸寂寞忧伤。任时光把欢笑隐藏,抵不过风烟流年的轮回过往。叹天色苍苍,红尘莽莽。而他曾说,陪我到地老和天荒。
湘帘琐窗,他说不相忘。繁华落尽秋色乱,半是孤云半是鸢。落花芬芳,罗衫清扬,为谁舞尽宿命情伤。万千痴缠,化作笙歌吹断在水云间。朱弦了断,断了谁一世的牵绊。遥望苍穹,只怜云层之上,愁尽孤鸿。花开花谢,潮起潮落。磐石不转情深种,而清风明月几时重?不看人世沧桑,看人影彷徨;只见泪痕沾裳,不见昔日白衣飘然天一方。而他,独宿江楼。
烟柳斜阳,他说莫心伤。玉楼之上百花残,云端流水寒。寂寞流年泪阑珊,千年凝眸处呼唤。江湖夜雨,覆灭了谁千年守望的灯火?半生痴恋,白衣飘然。携手相游处,掬三分流水,掩长空阴晦。却想昔日,戏水声里,句句懵懂却字字清晰。如今琴音萦绕,声声眷恋声声悼;碧水连天,点点痴恋点点怨。而他,人在天涯。
月下回廊,他说愁断肠。烟水茫茫,心绪徜徉,泪洒群裳。玉笛声起,袅袅清音泛起涟漪。怎堪回首,笑靥消逝无限愁。奈何夜色如墨,情字斑驳。忆及彼年,伊人诉衷肠,不诉离殇。眉宇成川清音断,灯火红烛泪阑珊。流年化云湮,枫飘远。岁月如稠,不过白头,薄衾凉透。而他,笑看红尘。
深夜寒霜,他说愿安康。几回忆念旧日音尘,淡了一世爱恨,散了一世纷扰。梦里花间,醉拨情弦,不负半世流离,一生眷恋。拈花一笑间,谁倾尽代价细语微澜;清眸流转,谁泯去伤痕巧笑嫣然;和衣相绻,谁满腹相思轻声呢喃?安详舞落却形影相错。而他,缓步香茵。
不是岁月猖狂红了眼眶。只是白驹过隙,忘得了浮生若梦,忘不了朝朝暮暮;流年易逝,看不见神色仓皇,看得见满地忧伤。而他曾说,陪我看沧海变桑田。
此前我的心一直是揪着的当我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才长舒了口气。冬雪不期而至,可我不喜欢雪,因为雪太单调了便没有像其他人似的散着步回家。
我叫了辆车,司机师傅一眼就认出了我“噫,怎么是你!”我来时也是坐的他的车子。可能这就是缘分吧!或者是我太恋旧了!车子出门右拐就走上了回家路。
我像是寻什么宝贝似的摸着口袋——一张化验单!我想起了自己小时候。
小时候总爱生病,以至于到后来我生活的那小山村的赤脚医生以我作为揽生意的手段。
父母也知道我每次生的病都十分有个性,就直接带我去省城大医院。我家本不是什么富户,可到了医院出手无不大方起来。有时即使一个小感冒也要大小单子十几页。这导致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个隐藏的富二代!
可父母对待自己的身体却显得那样草率小伤小痛忍忍就过去了。
后来我参加了工作,有了一个幸福的小家!可父母老了。我却发现自己也陷入了这样一个怪圈。自己的孩子生了病,即使是一声咳也把我和妻子闹得寝食不安!
对待自己的身体就是能过就过。这时我才明白是父母的爱一直将我呵护把我抚摸。
我打开化验单,笑了笑。望着车窗外雪白的一切觉得着雪也并不单调,相反却是一块白色的幕布。不管是我还是司机师傅都在这幕布上演绎着属于自己的故事!
我要赶快去告诉妻子“老公没事!”
“爸爸的花儿落了,我也不再是小孩了。”每每读到这篇文章,内心深处的神经都会被轻轻的触动。自小以来,父亲就如参天大树般无时无刻的呵护着我,哪怕我已结婚生子、哪怕我已过而立之年。直到几年前的那个春天,一次偶然的意外使这一切都变了。
记得那是初春的一个晚上,我陪客户在远离家乡几百里的工作所在地的一家酒店应酬着。突然手机响起,老家大哥打来了电话:“我叔盖房从20多米高的房顶摔了,你赶快来一附院。”电话里救护车毫无忌惮的嘶吼着,是那么的急促,那么的刺耳,直吼的我慌了神、丢了魂。父亲虽然已年近六十,但依然在建筑队做大工,是盖房子的一把好手。到底发生什么了?容不得细想,匆匆和客人道了声别,就往家跑,还没到家,老乡夫妇和我爱人在半路就把我拽上了车。
漆黑的深夜,车在高速上疾驰。老乡沉默、嫂子沉默、爱人沉默、我亦沉默。沉默中、酒精的麻醉中我仿佛回到了20多年前的那个下午,八九岁的我趁着父母割麦休息的间歇,好奇的耍着镰刀玩,一不小心割到了膝盖上,顿时鲜血直流。父亲用一种能止血的野草胡乱的捂住伤口后,抱着我向10多里地的医院飞奔,飞奔……
四个小时后,终于来到了那家医院的手术室门口:只见性格开朗的母亲呆傻的坐着,犹如一尊石刻的雕像,对我们的到来宛若不知;刚刚生完孩子的妹妹烦躁不安的不时往手术室张望,即使什么也看不到;大哥在走廊里踱来踱去,满脸的焦虑、疲惫;唯一忙碌的是妹夫,跑来跑去的办着乱七八糟的手续,累的满头大汗。“咱爸怎么样?严重吗?”我哭着、无厘头的问妹妹。这时大哥走了过来:“在抢救,颅外出血,鼻梁断裂,脚踝粉碎性骨折。”我顿觉天旋地转,感觉天塌了一般。
发生事故时,和父亲一起坠落的还有他的三个工友,刚开始父亲还清醒,把救护车让给了工友们,一辆又一辆。在等待最后一辆救护车时,大嫂正好路过,看到了头部已经开始肿胀的父亲,才急忙找了辆车送到了县医院,医生检查完后摇了摇头,马上联系转省院。后来才知道,他们四人中,父亲伤的是最重的,也是迄今为止恢复的最不理想的。
手术终于完了,幸运的是没有性命之忧,但却依然人事不省。看着昏迷中的父亲,肿胀的头圆圆的,几乎看不到眼睛;挺拔的鼻梁塌陷着歪向了一边;裸露的右小腿如比平时粗了好几圈,我久久不能平息。想着父亲自小艰辛,他出生于1956年,正逢那个特殊的年代。
一个青黄不接的春天,饿的不知所措的人们把树上刚刚抽出的嫩叶也撸的干干净净。父亲大概7、8岁的样子,在村头有气无力的瞎逛,寄希望于发现任何可以吃的东西。野外的坑边,一棵青春洋溢的小树猛然撞入父亲的眼帘,嫩黄的叶子笼罩着整个树干,微风吹来,犹如在频频的向他招手。他欣喜若狂,用那稚嫩的双手费力的拉下了几个树枝,顾不上尝一口翡翠般的新叶,就步履蹒跚的拉回了家:“娘、娘,我找到吃的了。”祖母听到喊声,从堂屋里跑了出来。当看到父亲手中的树枝时,却一下子怒了,用尽全力夺了过来扔到了粪坑里。父亲委屈的大哭,祖母吼道:“傻仔,这种树叶有毒,你想害死咱们啊!”原来这是一种叶子有毒的树木,怪不得能独善其身。后来祖母都神志不清了,还念叨:“那时候你爸那么小,懂什么呀!费了半天的劲,不但没换来两句夸奖,还被臭骂了一顿,唉!”言语之间充满了无限的悔意。
十七岁那年,成绩优异的父亲要上高中了,却因家里的富农成分而被拒之门外。回到家大哭一场,第二天凌晨就带上两件衣服出了远门,早起的奶奶听到了声响,用她那裹着的三寸金莲追了二里地,喊了二里地,只换来父亲的一声回应:“娘,你回吧!”义无反顾的父亲抹着眼泪从豫北一路跑到晋西,归来已二十有四。
改革开放的春风悄然吹到了这个偏僻的村子,脑筋活络的父亲也开始做起了小生意,借钱买了一辆二手永久牌自行车,走街串巷的卖蜡烛。也是这段经历,成就了他的姻缘。一天,父亲来到一个村子,在大队院门口喊卖,这时已离春节没几天了。村支书从院里出来回家,看到父亲冻得浑身直打哆嗦,说道:“小伙子,来我家喝口热水吧!”然后呢,然后就碰到了村支书的闺女,一年后父亲用那辆自行车将她娶回了家,也就是我的母亲。
婚后的他们忙时种地,闲事做买卖,一刻也不消停。先是卖蜡烛,后来电普及了,他们又开始收鞋跟等塑料品,每天天不亮父亲出发了,骑着那辆自行车,怀里揣着母亲给他准备好的烙饼。有时到晚上10来点才能回来。最令父亲骄傲的是,他一天能骑行三、四百里地,能带回200多斤的胜利成果。可是我知道他流了多少汗,受了多少苦。尤其是在寒冬,极限的体力使汗水浸透了他的棉衣,动起来还好,休息的时候可惨了,棉衣掺杂着刺骨的寒风贴在身上,说是彻骨寒一点也不夸张。吃饭也是大问题,80年代初期饭店少的可怜,有时候饿了只能吃那坚硬的烙饼,渴了只能吃那寒齿的白雪。年轻时的无畏,换来的是如今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的伤病,也使得当年身体强壮的身体受不了一丁点委屈。烈日炎炎的夏日,喝口凉水也能拉肚子;深秋初春,哪怕穿的稍微单薄一点,各处关节也能疼的他龇牙咧嘴。
在我读高中的时候,父亲再次出了远门,在几百里地的一个城市建起了一座塑料加工厂。哪知生意刚刚起步,祖父祖母就先后患上了老年痴呆症,整日的疑神疑鬼、打打闹闹。父亲闻讯,忍痛变卖了工厂,回家奉养双亲近十年。在这期间,我和妹妹上大学、参加工作、结婚成家、紧接着祖父祖母驾鹤西游,等这一切都安顿好了,父亲却老了,再也没有闯荡江湖的锐气和体力了。我和妹妹想着让他从此颐养天年,他却说:“你们刚参加工作,将来许多事儿都得花钱,我怎么也得帮着你们点,即使帮不了,也不能拖累你们不是?”于是他进了村里的一个建筑队,刚开始打小工,没多久就成了师傅,直到这次事故。
接下来的一个月多里,我和妈妈陪着这个曾经支撑着整个家庭的父亲,神志不清拔输液管的父亲,吃喝拉撒都不会的父亲,看着我默默流泪的父亲。我陪他聊天,给他听最喜欢的豫剧和评书,想尽一切的办法使他放松、开心。一天,他轻轻的跟我说:“等我好了,还去盖房子,”这是父亲的希望。“必须的!”我笑着答道,心却哭了。其实早在几天前,主治医生已跟我交代,也许父亲这辈子都干不了重活了。我没敢跟他说,甚至没敢和母亲说起这件事。习惯了劳作的他们,怎能接受父亲失去劳动能力的现实!所以我决定隐瞒,留给他们希望,直到永远……。
秋去冬来,父亲生活基本能够自理了。但那反应迟钝的思维、带着伤疤的鼻梁、走起路来的踮脚,取代了曾经的心思缜密,曾经的英俊洒脱,曾经的行走如风。“爸爸的花儿落了,我也不再是小孩了。”林海音这句话用在这儿固然不太恰当,毕竟当时她的父亲已去,而我的父亲尚健在。但是我知道,属于他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今后这个家需要我撑起来了!
这一切都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