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李湘湘一大早就喊起了刘耿和刘千寒,拿了新衣服递给二人,吩咐穿衣洗漱,然后又喊了个下人去吩咐厨房做些早点送来。不多时,三人便在房间里吃过了早点,准备去拜访李府。
三人由于刚吃过饭,所以准备步行而去。一路上,李湘湘不停地叮嘱刘千寒:“你外公性子恬淡,你进了屋可别大声吵闹,有什么要说的先同我讲。你要是同他讲些读书的事情他会很高兴的,千万别把什么练武的事情挂在嘴上,他素来不喜江湖武林之事。”李湘湘想了想又说道:“你外公姓李名治字耕治,号四水先生。你外太公是个忧国忧民的人,所以给你外公取名李治。但你外公素来不喜朝政之事,所以取字耕治,意思就是他虽然名治,但不是治国之治,而是隐居治田之治。而你外公最得意的便是他的别号,他隐居在平江,每日观水遂有感而发作了不少诗词,有三词一诗最为有名,诗词里句句带水,所以江南的文人雅士便称他“四水先生”。你要好好记住了,万一要是提到了你可别什么都不知道。”李湘湘又同刘千寒叮嘱了不少事,刘千寒一一答应。
刘耿在旁边看得有趣,便说道:“你也太小心了,我觉得岳丈为人平和,待人处事都有温良骨风。咱们恭俭一些就好,没必要那么处处小心,反而生分了。”
李湘湘哼了一声恼火道:“我爹爹性子我还不知道,他待外人自然宽厚,对家人要求甚是严格。你到时候不好好说话,恼了我爹爹,你看我回去了怎么收拾你。千寒你也是,要对外公恭敬知道吗?”
刘耿见李湘湘生气了,便说了说好话,答应一定恭敬岳丈,李湘湘这才作罢。
穿过一片集市,又走过几道小巷后,李府便出现在眼前了。李湘湘怀着揣测不安的心情扣了扣门。不多时,有仆人前来应门。
开门的是一个年轻仆人,看了看三人问道:“不知你们有何贵干?”
李湘湘回道:“你去禀报一声你家老爷,就说二小姐回来了。”
“那你先等着,我去禀报老爷。”年轻仆人疑惑的看了看李湘湘,心里想到:“我这些年在李府没听说有什么二小姐啊,难道是远房亲戚么?”说完便去通报了。
李治一直以来便有晨读的习惯,此时正在书房诵诗,听到下人通报说二小姐回来了,心里顿时一颤,边往出走边问那自称二小姐的人长得什么模样。那年轻下人想了想便大致描述了一番,又连带着说了刘耿和刘千寒相貌。李治越听心里越激动,便加快了脚步往大门走去,又让一旁下人去喊自己夫人一同前来。
李治到大门口定了定神,开门一眼便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儿,不禁眼中泛起了泪光。李湘湘看到开门的是自己爹爹再也忍不住了,抱住后不禁泪流满面。闻讯前来的李夫人看到了李湘湘更是放声大哭,与李湘湘抱在了一起。李湘湘哭诉了这些年的情况后,心里的包袱也算是丢了,便破涕为笑地拉着刘千寒介绍给二老。
李治原本就因为逼迫李湘湘嫁人,而李湘湘不愿便拉着刘耿私奔一事心里耿耿于怀。如今女儿总算平安回家了,虽然私自定了终身,就连自己外孙也这般大了,但总归是女儿意愿,一家人团聚李治心里也算是一轻,就连原本看不大顺眼的刘耿也觉得亲切了起来,当下更是拉着刘千寒带头进门去了。
李府也称李园,是处小园林。刘千寒从来没有见过这般精致的景色,一时间好奇不已四处打量,看到走廊墙上的字句也拉着李治给他解释。李治见刘千寒对诗文如此感兴趣,也是脸带笑意,陪着刘千寒逛起了李园。
穿过伴读小廊,走过赏花台,便到了石林。李治拉着刘千寒得意的说道:“千寒,你瞧那块大石了,那块叫做“醉猴卧石”。旁边那块小的叫做”猴子望月”,还有最上面那块像不像只猴王在俯视猴群,那块就是“石林猴王”。”
刘千寒越看越觉得惊奇,忍不住在石林里穿出穿进,又攀上去想摸摸“猴王”。李治看到刘千寒站的太高担心摔下来,便把刘千寒抱了下来,一边整理刘千寒衣服一边说道:“千寒这还不是园子里最好玩的,你得将园子一年四季看完才知道什么叫美景。”
刘千寒心里疑惑,被李治拉着一边走一边问:“外公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呀?”
李治笑着说道:“园子里一年四季都有不同的景致,春有桃花园,夏有荷花池,秋有菊花小苑,冬有梅花朵朵开。这还仅仅是园子里种的花,更无论那飞瀑,石林,亭台轩榭了。即使每日也都是不一样的风光,等日后闲了,外公带你一一看遍,好不好啊?”刘千寒连连点头应允。
一众人又走过一个围湖而建的回字走廊,便到了大堂。李治同李夫人坐在首位,刘耿和李湘湘偏坐一旁,刘千寒站在李湘湘身旁。不多时,便有仆人送上了茶水点心。等到仆人都下去后,李湘湘拉着刘耿和刘千寒便跪在了李治面前。
李湘湘低着头说道:“爹爹,以前我不懂事,总是惹你生气。现在更是与人私奔,十余年才回到爹爹身旁。湘湘知道自己错了,只是希望爹爹能认下我们一家子,让湘湘以后能侍奉在旁。”
李治感叹道:“你打小就性子执拗,爹爹给你安排的婚事你也不满意。那日我略微说的话重了些,你便拉着这小子一跑就是十一年。如今你回来了,我也不怪你私奔的事了,只希望你以后要做什么与为父商量一下就行了。我就只有你们两个女儿,大的早就随夫家远居在福州,一年也回不来两次,小的你又这般不省心。为父年纪越大便越觉得身边没个人甚是孤单,你们回来了便别走了吧,这刘府的小子我也认做半个儿,一家人和睦热闹些,也让这李园有点生气。你们起来坐下吧,也和我说说这些年你们怎么过得。”
李湘湘见爹爹原谅了自己一家人,便拉着刘耿刘千寒起了身,自己围在爹爹身旁说着话。众人闲聊了一会,李湘湘在刘耿耳边耳语了几句。于是刘耿便同李治说道:“岳丈大人,小婿觉得千寒如今也到了上学堂读书的年纪,不知您觉得千寒该拜师哪一家?”
李治抬头看了眼李湘湘便冲刘耿问道:“你怎么不问问我愿不愿意教千寒?是觉得我学问不够吗?”
刘耿慌忙回道:“岳丈莫怪,岳丈大人的学问我也是知晓的,在平江府怕是数一数二的。只是小婿觉得千寒平日里就有些寡言,这些年随我们四处奔走也不曾认得几个同龄人玩伴。所以我和湘湘商量着让千寒上上学堂,多认识些同龄人,性子也开朗些。不知您意下如何?”
李治沉吟了一声说道:“这倒也是。平江府虽然文人甚多,但我能看上眼的也就那么几个。我有一好友别号枯藤老翁,在城外结庐而居,为人高雅恬静,学问甚高。迫于生计便在家中设了学堂,以教书为生。我明日便带千寒前去拜师,顺便一同拜访一下老友。”
刘耿回道:“甚好甚好,那便有劳岳丈大人了。”
李治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我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怎么给千寒起了这么个孤僻的名字,湘湘我教你的书白念了么?”
李湘湘回道:“爹爹,这名字是我给起的。我生千寒的时候恰逢寒冬,心里便想着“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那首诗。所以就给千寒定了这个名字,一开始我们俩也觉得有些孤僻了,但想不到别的更好的了,就用了这个。”
李治瞪了一眼李湘湘道:“我教你的书还真是白念了,那么多冬日的诗,也难为你就记住了这一首。”。
李湘湘撒了撒娇,李治便不再言语了。
三人又在李园吃了晚饭,陪了会儿二位老人便回去刘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