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黑夜里摇曳,呼吸编织成暧昧的呢喃,一点点缠绕上他们的心弦。
周蔚沄假装不经意地翻了个身,面朝向里边。
姬逑晏手指摩挲着书页,他思绪逐渐飘远。
宫女打扮的女子得意洋洋地拿着墨迹刚干的临帖,“阿晏你看,我的字可有进步?”
墨迹流畅,笔锋婉转。
“确实不错。”他由衷赞叹,“长进不少,待会儿让人裱起来。”
“啊别别别。”她有些惊诧,赶紧摇摇头,“比起那些名家之作差远了。”
“我喜欢这幅字,那它于我而言便有价值。我愿意用千两黄金买下它,那它便值千两。”
那时候多好啊。
那时候他的几个哥哥逐渐隐没退出朝廷,而他独揽大权,随时准备逼宫,使他名义上的父亲退位。
而阿云明明看穿他一些拙劣的技俩,却选择忽视。那是不是可以说明,阿云心里有他?
事到如今,姬逑晏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执念还是其他什么?
幼时母亲常教导他,人不要太贪心,否则永远不会满足,永远不会快乐。
母亲身为父王的结发妻子,早些年陪父亲上战场,身子受损后居于后宅,为父王矜矜业业打理内务,但最终却比不上邻国敬献的美人。
母亲不贪心,但她所谓的清心寡欲,导致她被逼着自戕于栖梧宫。
所以完全摒弃欲望也不会快乐,那何不都争一争呢?
身后的烛火仍然亮着,周蔚沄有些好奇那位王上现在究竟在干什么,又缓缓转身回来。
姬逑晏就看着她所有的小动作,在她睁眼的时候与她视线交汇。
他清楚看见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懊恼,生动有趣。
这一刻,他自问自答,没有不对,他是正确的。
“睡吧,接下来几日都要赶路,会很累。”
“好。”周蔚沄应声,眼睛往姬逑晏的方向探,“你不睡吗?你说的赶路会很累。”
“我?我看着你睡着。”他合上书页,“我怕我醒来你就不在了。”
沉默……
周蔚沄腹诽:我倒是想啊。但是以我身手,才出这家客栈就被抓回来了。有病才逃跑!
刚刚她就发现这间屋子只有一张床,两个人,对方还是身份尊贵的一国君主,那该怎么睡?
看到姬逑晏合上书页她就害怕,赶紧闭上了眼。只要她装睡,他总不会把睡梦中的她从床榻上扔下去吧?
“我睡小榻。”姬逑晏起身,缓步走过来,“睡不着就起来,没必要一直躺着。”
“我能睡着。”周蔚沄又翻身转过去。
姬逑晏调转方向,开了门吩咐门口守着的侍卫,“拿一套被褥来。”
“是。”
夏季不仅炎热,蚊虫也多。
姬逑晏在周蔚沄枕头旁放了一个装有驱虫草药的荷包,又坐在她塌边给她打扇。
周蔚沄真是佩服自己,居然能在这么高的压迫中睡着。
她不知道姬逑晏是多久睡的,只是醒来他便在收拾东西了。
对此,周蔚沄只想说,和勤快的人一起出行就是好呀……
褚禹郢等在马车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