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华下楼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当他看到青年仍旧坐在沙发上一动也未曾动过的时候，心里本就压抑的情绪达到了一个临界点，只需要一根引线就能瞬间引爆。
“怎么不吃早饭？”稳了稳心绪，故作镇定的说出口。
青年的眼神依旧没有焦距定定的看着某个地方，落华往他所注视的地方望去，那里只有一片雪白的墙壁，什么都没有。
“且容……”
“为什么呢？”比起是在跟落华讲话，谢且容更像是自说自话。“你总是这样……总是这样推开我……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爱你……”
“可是你每次都要逃开。上次是，这次也是。”
落华倏忽沉默下来，他有种预感可能他潜意识抗拒谢且容的原因很快就知道了，所以他没有在出声。
“就不能好好的呆在我身边吗？想离开我啊……没关系，是你的双腿让你离开我的。是你的眼睛用来辨别离开我的方向。”
“是你的手打开家门的……如果一定要离开的话，那这些不稳定因素就全都抹杀掉好了……”这些话说完，谢且容清秀的脸上竟露出一种诡异的扭曲的笑意来。
然后他终于转动了眸子看到了，站在楼梯口面无表情的落华。
巨大的心悸突然而来，恐惧若是海那便几乎要将他完全淹没。
“哥哥……你听……你听我说……”双唇颤抖着说出话，可是那些话被落华那深邃清明的目光生生逼退，堵在喉咙口，上不去下不来。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还有什么能解释。
落华在此刻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之前的内心会有对谢且容的抗拒。
只是没有记忆的他也崩坏成了另一种模样，那么现在他是不是能与他相配了？
他一步一步的走下不多的几节台阶，动作优雅可在谢且容眼里却极为缓慢。
“且容，你觉得…我是谁呢？”
“你爱的，究竟是以前的谢且止还是现在的呢？”
“不……不是……一样的吗……”他本是随口接下一句，却不想前者的唇边泛起一抹更为薄凉的笑。
“是一样的吗？”落华笑意愈盛，黑曜石般的眸子是最能透视人心的工具。
然而，他却看不透自己。
明明眼前的青年喜欢的是以前的自己，他却非要固执的留在青年身边，每一次的触碰、每次青年露出的笑……他都觉得跟偷来的幸福一样。
无知者无畏，他并不无知故而他有畏，失去爱人者之畏。
爱人者，最为痛苦。
“只要你说喜欢现在的我，我就留下。”落华垂下眉眼，不知情绪几何，清脆透点沙哑的声音竟美好的想让人狠狠占有。
“我……我喜欢现在的你！”青年的声音很大，像是在心虚。
落华弯眸真真笑了，其实你不说，我也会留下，即使你满口谎话。
“好。”
落华倾身把青年抱起放置在餐桌前的椅子上，下一刻又不知道从哪就凭空变出一双家居鞋给青年仔细穿好，抚摸着青年嫩白的脚，落华心里居然生出一股诡异的满足感，他觉得现在的他就是个定时炸弹，那根引线就是谢且容。引线没事，他也没事。
可是落华似乎根本没想过，如果这根引线……是自己毁了自己呢？
那，那个时候到底是谁万劫不复呢？
有些人太过自大，以至于自己明明能够清楚的，却还是与残酷真相错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