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不过狐家的一女仆,每日里除了浆洗就是浆洗,没见过世面,更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上公堂,哪里承受得住兰猗的这番诘问,吓得痛哭流涕,推说自己同刘贵一样,都是老糊涂了,大概是看花了眼。
兰猗也不逼她,既然都是老糊涂了,那么两个证人的证词就不算数,父亲,安然无恙。
狐彦一舒胸中怒气,欣慰的看向兰猗,家有此女,胜过十子。
兰猗觉着还有一个疑点,问向何氏:“谁让你来公堂作证的?”
啪!张纯年适时的拍响了惊堂木:“今日到此,择日再审,退堂!”
府役击响杀威棒:“威……武……”
兰猗不得不中断发问。
府役将何氏带走了,狐彦与贺兰氏也给催下了公堂,甚至秋落同媚嫦并贺兰令也给撵了出去,兰猗独自站在大堂上,沉思时,听见有轻微的脚步声,她侧头去看,见是楚临风,他此时穿了公服,比平时的潇洒多了几分庄重。
“你别费心琢磨了,是我让刘贵与何氏来做假证的。”
楚临风的这句话,仿佛清空一个霹雳,震得兰猗耳朵嗡嗡,猛看他,发现自己同人家身高相差悬殊,只好仰头。
兰猗独自站在大堂沉思,是纠结于刘贵与何氏来作证,大概是表哥贺兰令指使,她怀疑是贺兰令杀了红莲,虽然不知道贺兰令为何要杀了红莲,但从目前的线索看,唯独贺兰令有可能同一笑观的广阳子学过冥指功,并且,贺兰令更有方便条件接触到狐家的仆人刘贵与何氏,而凭着对这位表哥的了解,贺兰令行事的不择手段,极有可能威逼利诱刘贵与何氏来做伪证,然,让兰猗大吃一惊的是,这事,竟是看上去毫不相干的楚临风做的。
“给我个理由。”
兰猗说的极为平静,她甚至怀疑这是不是楚临风同自己开玩笑呢,可是鉴于这位名捕平日不苟言笑像僵尸一般的脸,她觉着自己的怀疑不成立。
果然,楚临风道:“为了尽快破案。”
这是什么混蛋理由,为了尽快破案就唆使人来做假证,如此把堂堂的太医院院使大人污蔑得体无完肤,兰猗抑制不住怒了:“难道,这就是你混到名捕的手段?”
楚临风稍作停顿,随后道:“这是我成为名捕其中之一的手段。”
兰猗想,一巴掌扇过去会不会以解心头之气,可是不能打人,只能生气,气到无话可说,气到胃里翻腾,俯身欲呕,楚临风那厢还冷嘲热讽:“你的胃病很严重,令尊是太医院院使,听闻你也精通医术,作何连这点小毛笔都治不好,没有一个好身体如何查案呢。”
所幸没有吐出来,兰猗轻抚腹部斜睇他:“楚大侠可有娶亲?”
楚临风的面部表情永远那么僵硬,只见他嘴巴动动:“并无。”
兰猗冷笑,即使你并无娶妻生子,你是个捕快,平素查案难免遇到形形色色的奇奇怪怪的事,难道就不懂女人怀孕会有妊娠反应吗,行了,懒得与他计较这些,更急于知道他为何唆使刘贵与何氏做假证。
“我与楚大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这样害我父亲?”
兰猗想,会不会是因为皇上指派自己协助楚临风破案,使得他这个大男人的自尊心受挫,于是变态的报复自己呢?
转念想想不会,楚临风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宵小之辈,虽然他长的不俊逸,表情不丰富,性情过于沉闷,但也还算是个大男人。
楚临风正了正头上的官帽,玄纱挺括,两带飘然,配上朱红的官服,加上他高高的个子,不俊,还算耐看。
“我让刘贵与何氏来做假证,是为了让真凶得意忘形,进而露出狐狸尾巴。”
这是他破案的手段之一,当案件陷入一团迷雾什么都看不清时,他就会故意使个迷魂阵,真凶以为案子要结了,就会放松警惕,亦或许能露出些许端倪。
可是兰猗接受不了他的这种旁门左道,逼视他:“一旦张大人信了那些假证呢?”
楚临风动动嘴角,算是笑了:“我知道你一定能将刘贵与何氏驳斥得一败涂地。”
得他如此赞赏,兰猗感觉心口舒服多了,冷冷道:“谢谢,不过,好像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刘贵与何氏来了,我也没发现谁是真凶。”
楚临风干瘦的食指中指并拢,类如白马西风一样,做了个冥指功的姿势,几分骄傲的神色道:“你没发现,不能说我就没发现。”
兰猗瞪大了眼睛:“谁?”
楚临风收回手来,故作神秘:“这个,暂时还不能说,我怕你泄露机密,你不过一个女人家,很容易情绪失控。”
刚刚得他赞赏,稍微对他有了点好感觉,此时又给他收拾干净,兰猗拔腿就走,丢下一句:“好啊,那就看看咱们两个谁先破案。”
后头传来楚临风的话:“若是你输了呢?”
兰猗头也不回:“我不会输。”
楚临风穷追不舍:“若是我赢了呢?”
兰猗笑:“随便你提什么条件。”
楚临风立即道:“我想让你请我吃顿酒。”
兰猗非常爽快:“可以。”
只等走出大堂,兰猗咀嚼下适才他们两个的对话,突然觉出不对,“若是你输了呢”和“若是我赢了呢”,这不是一个意思吗?
那厮敢算计我,兰猗咬牙切齿,这次定要先于他破案,让他这个名捕无地自容。
从大理寺回到父母家,兰猗不见了贺兰令,只等晚饭时辰,贺兰令从外头赶了回来,手里提着两大包,打开放在桌子上,一看都是兰猗喜欢的吃食。
贺兰氏虽然给案子闹得身心疲惫,更因为多出个翩翩而气不顺,但还也是止不住夸赞侄儿:“到底还是你贴心。”
说着让人拿来碟子筷子,把吃食都装到碟子里,又递了筷子给兰猗:“吃吧,别忘了你表哥的好。”
兰猗接过筷子,旁边的秋落提醒她:“簪子。”
兰猗猛然醒悟似的,抬手拔下头上的簪子,两下用力一抽,簪子脱了外壳,将银簪往那碟蜜糖酥糕上轻轻一扎,没等贺兰氏指责她多事呢,即见簪子一点点的,变得乌青。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