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日夜，长安城，将军府，完颜古哥和衣而眠，静静地望着窗外。
在深蓝色的夜空里，一轮圆月高悬，闪着银色的清辉。
夜很静。
忽然，隐隐有衣袂带风声从窗外传来。
他置若罔闻，眼中没有一丝波澜。
轻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两条人影映在了窗户上。
他依旧视而不见。
就在这时，两声闷哼从窗外传来，紧接着，那两条人影缓缓地倒了下去。
“完颜大哥！”声音很急，是完颜雪儿。
“雪儿。”完颜古哥应了一声，急忙起身，快步走到门口，将门打开。
完颜雪儿就站在门外，神色凝重。她低声道：“大哥，有贼人来犯。”
完颜古哥微一沉吟，正色道：“将所有人聚集到议事堂，发响箭，坚守待援。”
说话间，有四人已翻过院墙，朝二人杀来。在月光下，雪亮的刀锋闪烁着寒光。
与此同时，数道寒光划破夜空，朝四人飞去。
下一刻，随着几声惨叫，四人相继倒地。
完颜雪儿转头望向墙角黑暗处，沉声道：“传令下去，将所有人聚集到议事堂，发响箭，坚守待援。”
“领命！”
话音方落，一队死士从黑暗中走出，个个手持劲弩，一半护在完颜雪儿身前，一半朝偏院奔去。
这时，一道火光冲天而起。
完颜雪儿低声道：“是柴房起火了。”
完颜古哥脸色微变，急忙道：“先去议事堂。”
话音未落，七个黑衣人已出现在墙头。
众死士毫不犹豫，扣动扳机，数支箭矢飞出。
七个黑衣人似早已料到，俯身跃下，与此同时，他们手中皆有暗器抛出。
完颜雪儿担心朝天阙众人，却不能不管完颜古哥。她冷冷道：“杀过去。”
西厢，院内。
将军府死士正在与黑衣人恶战。
石破天、张野、李贺、颜如玉与六名朝天阙死士守在门口。
女人和孩子们都在屋内。
李贺沉吟道：“贼人势大，这里是守不住的。”
颜如玉当机立断道：“先将女人和孩子们护送到议事堂。”
石破天朗声道：“颜姑娘，下令吧！”
颜如玉正色道：“石大哥和野儿在前开路，六位死士兄弟护在两翼，我与李大哥断后。”
“领命！”
片刻后，朝天阙一行人在刀光剑影中前行。
石破天和张野二人如猛虎下山，势不可挡；六名朝天阙死士目光坚定，奋不顾身；颜如玉和李贺二人挥剑杀敌，且战且退；中心处，女人用身体将孩子们护在中间。
在他们脚下，一条用鲜血染成的道路不断蔓延。
忽然，一道劲风凌空袭来。
石破天毫不犹豫，挥掌击出。伴随着一声龙吟，一道淡白色真气如游龙般腾出。
劲风戛然而止。
一个黑衣人后退五步才稳住身形。他手中握着一把断背砍山刀，目光中满是惊诧。
这时，又有一个黑衣人倏然而至。他手中握着一柄长剑，与先前一人并肩而立。
见此情形，石破天神情淡然，再次挥掌击出。
“我来对付他！”话音未落，一道刀光凌空劈下，势如惊雷。
石破天身如游龙，闪身躲过刀光，顺势横切一掌。
来人丝毫不惧，挥动左掌迎上。
下一刻，两掌相击。
石破天后退三步才稳住身形。
来人紧追不舍，挥刀断背砍山刀，刀势雄浑，勇猛异常。一片刀光骤然绽放，灿若星辰，美轮美奂。
石破天目光澄澈如水，挥动双掌迎上，招式飘逸又不失厚重，无所羁绊，与自然大道相合。
二人身形变换，刀光与掌影交错。
见状，颜如玉朗声道：“石大哥，他是崇黑虎，当心连环三刀。”
石破天神色淡然，心无旁骛，却似根本没有听见。
颜如玉挥剑迫退对手，望了一眼挡住去路的两个黑衣人，继续道：“他们是黑虎堂四堂主庞笙和五堂主肖靖。”
那两个黑衣人也似根本没有听见，眼中泛不起一丝波澜。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张野大喝一声，挥拳击出，刚猛霸道。玄铁拳套闪烁着熠熠寒光。
李贺也飞身上前，挥动长剑，与张野联袂杀出。
两个黑衣人挥动兵刃，飞身迎上。
下一刻，四人战在一起。
断背砍山刀劈下。
张野丝毫不惧，挥动双拳直迎其锋。
“当”的一声，响彻云霄。
黑衣人与张野皆后退三步才稳住身形，竟是旗鼓相当。
或许初生牛犊不怕虎，或许是化仇恨为力量，张野以硬碰硬，十分生猛。
黑衣人虽未落下风，心中却是百味杂陈。
两柄长剑以快打快，前者迅如疾风，后者以攻为守，都是百战余生，一时间难解难分。
此时，朝天阙一行人刚好处于院子中间，进退两难。
一个朝天阙死士战死了。临死前，他砍下了一个黑衣人的头颅。
又有一个朝天阙死士战死了。他的剑仍插在一个黑衣人的胸口。
一个女人倒在了血泊中。她手里没有兵器，就用身体为孩子们遮风挡雨。
……
心如刀绞，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劈里啪啦地落下。
终于，他们走出了院子。
秦小莲手里握着一柄长剑，一个妇人手中握着一把短刀，她们将五个孩子护在身后，在甬道中穿行。
颜如玉已杀红了眼，鲜血湿透了衣衫。她几乎是以一己之力护着队伍走出院子的。
“你们还是不是人？竟连女人和孩子都不放过。”她在嘶吼，在呐喊。
她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倒在血泊中却无能为力……
若非将军府死士拼死堵住门口，其后果更是难以想象。
议事堂周围，盾牌、劲弩与强弓层次分明，已结成防御阵型。
完颜雪儿刚走出后门，只见秦小莲一行七人迎面奔来。她刚要开口询问，又见颜如玉、石破天、张野与李贺四人带领将军府死士且战且退，已到阵地前。
“放箭！”
一声令下，箭矢破空之声骤然响起。下一刻，箭雨落下，死伤无数。
“停！”
话音未落，众黑衣人不再追击，退到院墙外严阵以待。
朝天阙一行人与众将军府死士这才退回了阵地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