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颗手榴弹破窗而入轰然爆炸,杀死了七号炮位内来不及逃走的其他六名炮手,六具尸体东倒西歪躺在斑驳的花岗岩地面。
窗口的光线一暗,一个德军士兵的身影出现在窗口。
德军士兵穿着黑色登山靴、头戴m35钢盔、灰色制服的左胸口别着一朵雪白小巧的雪绒花,戴着黑色皮手套的右手里端着一支mp40冲锋枪。
他左膝跪地蹲在窗台上,闪着幽光的枪口迅速在七号炮位内横扫而过,停留在七号炮位通向隧道内部的大门。
左手一动,他解开扣在腰带上的方形钢扣,甩掉系在上面的绳索,大步冲向门边。
紧贴在门边的墙壁上探头向外看了一眼,他抽出扎在腹部腰带上的一枚手榴弹,拉燃引线,默数三秒钟扬手扔到门的另一侧。
轰地一声闷响,硝烟与尘土一起涌入七号炮位,中间夹杂的还有惨叫声。
德军士兵屏住呼吸,一跃而出,靠在门框上打出两个点射,终结了门外走廊上两个英军伤员的惨叫。
七号炮位的窗口又是一暗,又一个德军士兵钻进窗口,与之前的德国士兵一样,他的左胸口也别着一朵醒目的雪绒花。
第二个德军士兵解开腰间的绳索,端着98k步枪冲到战友身边,两人相互掩护着向走廊的另一头跑去。
他们的身后。左胸口别着白色雪绒花的德军士兵一个接着一个跳进窗口,随后向隧道内部发动进攻。
......
比尔下士反应很快,早在德国士兵向走廊扔出手榴弹时就已逃走。
“德国人进来了。德国人进来了,七号炮位失守,准备战斗,准备战斗。”
比尔下士一边飞奔一边扯着脖子大声喊道,撕心裂肺的喊声在撞到结实的花岗岩墙壁上,随后在隧道内反弹、扩散,恐慌迅速在摸不清状况的英军士兵中蔓延。
七号炮位东侧。二号炮位内。
尼森上士和部下的炮手们清晰地听到爆炸声,随后隐约听到惨叫声和枪声。还有似曾相识的呼喊声。
尼森上士迅速派出两名手下去打探状况,随后让部下做好战斗的准备。
尼森上士站到二号炮位的窗口边向外望去,机场上没有人影,只有寥寥的几座建筑废墟与满地的弹坑。
尼森上士脑袋中冒出几个问号。敌人在哪?是谁在和谁战斗?
尼森上士没有探出头去,若是将脑袋探出窗外,他能清楚地看到一根粗大的绳索悬在窗口的东侧岩壁上,一个德军士兵握着绳索脚蹬岩壁,正一荡一荡飞速下降,每一荡的距离都有三四米远,随同他一同扑向二号炮位的还有一个蝌蚪型的身影。
尼森上士没有发现外面的敌人,转身刚要离开,却刷地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外面的声音。
螺旋桨转动的声音。还有飞机的引擎轰鸣声,而且越来越近。
德国人的飞机难道飞到这里来了?怎么可能?尼森上士惊恐地转过身,再次向窗外张望。
两个士兵走到他身边。他们也是被越来越大的噪音吸引到窗口边,三人的脸上充满惊疑。
“好像是从上面下来的。”一个士兵大声喊道。
他不得不喊,因为飞机的噪音压倒炮位内的一切声音,必须要用喊话才能听清。
“废话,飞机当然是从天上下来,难道还会从地上钻出来?”尼森上士没好气地瞪了那个士兵一眼。
尼森上士收回目光走向窗边。想探头看窗外到底是什么在接近。
他刚刚抬起右脚,却迟迟没有落下。两只眼睛圆睁瞪着窗外,两只眼球几乎喷出眼眶。
一架蝌蚪型的飞行器,在机尾和机顶一小一大两个螺旋桨的作用下缓缓下降,出现在二号炮位的窗口前,机身微微晃动,这个巨大的“蝌蚪”竟然悬停在窗口外的空中。
双方的距离只有大约十米,尼森上士清楚地看到坐在机舱后部的那个戴着风镜的德军士兵看到他们先是一愣,随后抬起手中的冲锋枪枪口对准他们。
哒哒哒的死亡之音响起,尼森上士就觉得几只无形的大锤敲打在自己的胸部,随后直挺挺地仰面倒了下去,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土黄色的军装,一双瞪圆的眼睛死死盯着屋顶,竟然是死不瞑目。
蜂鸟直升机后座的德军枪手毫不留情地干掉窗口附近的三人,随即调转枪口向炮位其他角落扫射,直到打光一个弹匣。
意犹未尽地向炮位内扔进一颗手榴弹,看到从悬崖上降下的山地兵钻进二号炮位窗口,蜂鸟直升机才重新拉升。
......
高耸陡峭的悬崖上垂下十几条绳索,一个个黑点沿着绳索垂直而下,一荡一荡接近山壁上那一排黑洞洞的窗口。
三架蜂鸟式直升机在峭壁边时而悬停、时而拉升、时而横移,犹如三只巨型蝌蚪游弋在空中。
英军炮位的窗口先后喷吐出白色的硝烟,一个个自悬崖垂直落下的身影钻进窗口,好似归巢的蜜蜂。
陈道和曼施坦因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曼施坦因放下望远镜,扭头对旁边的参谋命令道:“发信号,命令第一装甲师和维京师发动进攻。”
曼施坦因说完看向陈道,却看到陈道专心致志地站在剪刀式望远镜后面盯着远处的战场,嘴里还念念有词。
更大号的直升机、云爆弹、扫雷坦克、重型坦克......一个个词汇钻进曼施坦因耳中。
看来这位大名鼎鼎的“小舅子阁下”又在构思新型武器的研发。还是不要打扰为好,曼施坦因默默想到。
曼施坦因的命令很快便传达到维京师师部,随后又被转发到已经登陆直布罗陀半岛的日耳曼尼亚步兵团。
维京师师属第五工兵营在前方开路。两个战斗工兵营跟进,日耳曼尼亚步兵团主力排在最后,自直布罗陀山西侧出发,取道西北直扑直布罗陀山正北的隧道大门。
之前的地毯式轰炸几乎将英军阵地前的雷区扫荡的一干二净,侥幸躲过破坏的少部分地雷也在工兵们的排雷器下无所遁形,一一被挖出地面,随后被拆掉引信扔到一边。
直布罗陀山北面的山脚下。那些依托地形和山体构筑的无数小型工事无可否认充满巨大的杀伤力,然而那只是针对来自北面的敌人。
面对来自侧翼的火力射击死角的敌人。这些碉堡立刻化为待宰的羔羊。
照例还是火焰喷射器在前方开路,无孔不入的火焰顺着一个个射击孔钻进大大小小的碉堡。
碉堡内陷入火海的英军回报以狼嚎般的惨叫,仁慈的德军工兵很快冲到碉堡旁,自射击孔塞进手榴弹。或是直接用三千克的炸药箱炸毁碉堡结束他们的痛苦,顺带将他们埋葬。
烈焰、爆炸与死亡中,一座座碉堡先后爆裂,随后化为坟墓将里面的血肉之躯和枪炮一同埋没。
第五工兵营在“墓地”间一步步前进,终于在发动进攻后一个半小时左右前进到终极目标,宏伟的隧道大门前。
巨大的钢制大门也无法阻挡德军工兵前进的道路,两架fa-223龙式直升机先后飞临战场,机身下粗大的钢缆悬吊着成吨的黑索金炸药。
工兵们卸下这种威力比t-n-t猛烈一点五倍的炸药,随即将它们有序地安置在钢铁大门上。
长长的导线迅速被拉到远处的山体拐角后面。随后连接到t型引-爆-器上。
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钢门前飞沙走石,白色的硝烟笼罩在钢门上方。
工兵们紧握着手中的武器。紧紧盯着那朵人造白云,脸上充满期盼。
白云注定无法常驻地面,渐渐飞升天空,消散不见。
“开了,开了,门开了。”无数个声音惊喜地喊道。
两扇钢门并排向内扑倒在地。同样是钢制的门栓已经折断,钢门两边的门轴也齐齐断裂。
机枪手们率先贴着岩壁冲到倒地的钢门前。向晦暗的隧道内疯狂扫射。
黑暗中闪出两道火舌,一串子弹自隧道内飞出,将冲向隧道口的三四个工兵打倒在地,工兵们随即闪到大门两边躲避。
隧道入口处的一段路笔直空旷,没有可以用来隐蔽的物体,维京师步兵人数上的优势毫无用武之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隧道入口无计可施,占领隧道入口的战斗一时间陷入僵局。
战场的另一面,德国陆军第一装甲师的装甲集群冲出西班牙城镇拉利内-阿-德拉康赛普西翁,浩浩荡荡地向一千二百米外的直布罗陀山扑去。
四号g型坦克群在前,灰熊突击炮在中,sdkfz251型装甲车跟在最后。
装甲集群任凭英军的子弹和炮弹打在车身叮当作响、火光四溅,越过坑坑洼洼千疮百孔的机场跑道,直扑到距离山脚四五百米的位置。
kwk40型75毫米坦克炮和150毫米榴弹炮的炮弹犹如一条条火龙,呼啸着扑向各自的目标。
一座座碉堡与掩体轰然倒塌,碎石、烟尘和枪炮零件四散飞腾,鲜血和尸体更是随处可见。
爆炸声、惨叫声此起彼伏,却瞬间淹没在坦克履带刺耳的摩擦声中。
利用烟尘的掩护,装甲车穿过坦克和突击炮的缝隙,冲到千疮百孔面目全非的碉堡群前,步兵们纷纷跳下装甲车清理碉堡群中的英军余孽。
留下部分坦克支援步兵,装甲集群的钢铁怪兽们发扬我们到来、我们毁灭、我们离去的风格,掉头向隧道大门扑去。
坦克的到来打破了钢门附近的僵局。
一辆灰熊突击炮毫无顾忌地开到大门前,车灯大开将隧道内的场景尽收眼底,又短又粗的150毫米榴弹炮口轻微晃动,随后发出一声怒吼。
隧道内瞬间卷起一道狂风,150毫米榴弹喷发的火焰吞噬了里面负隅顽抗的英军,四射的弹片无情地切割英军步兵脆弱的身体,隧道内顿时血肉纷飞。
硕大的灰熊逞威后,两个小巧玲珑身影出现在隧道入口鱼贯而入,武装党卫军日耳曼尼亚团的步兵仅仅跟在两辆山猫坦克的后面冲进隧道......
......
隧道的指挥部内,李德戴尔呆坐在椅子上,耳边回荡着无尽的枪炮声。
“山腰的所有炮位全部失守,德军正沿着走廊和旋转楼梯向一层推进。”
“山脚守军报告,德国坦克的火力太猛烈,他们已经无法阻挡敌军的前进。”
“敌人的步兵和工兵已经炸开隧道的正门,很快就要进来了。”
“报告,德国人的坦克开进隧道了,隧道入口已经失守,他们正在向电影院进军。”
噩耗一个接着一个传入耳中砸到心头,李德戴尔的精神在一次次重击中已经变得麻木不仁,倒是卡罗尔上校还保持着几分清醒。
“让坦克连出击,用那些玛蒂尔达二型把德军挡住。”卡罗尔喊道。
卡罗尔发布完号令,急忙冲到李德戴尔身边。
“总督阁下,坦克部队只能够抵挡德国人一段时间,但是这里肯定守不住,整条隧道也守不住了,我们必须尽快做出抉择。”
“第十四天,今天是战斗打响的第十四天,仅仅十四天的时间德国人就攻进隧道。你说,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为什么会是这个下场?”李德戴尔呆滞地反问道。
卡罗尔顿时无语,这种十万火急的时刻总督竟然在思考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真是让人忍无可忍。
卡罗尔皱着眉头说道:“比起德国人,我们的战争思维已经落伍了至少二十年。德国人不仅仅是在战术思维上领先我们,他们还有新式的、强有力的武器,而且我认为他们是有计划有步骤地在与我们作战,不像我们,总是在战斗打响之后才想到做准备。
现在不是讨论这些事情的时候,德国人正在接近这里,我们必须要做决断。”
“他们已经进来了,我们能拿他们怎么办?没了要塞作掩护,德国人的坦克和步兵足以淹没我们。”李德戴尔有气无力地说道。
卡罗尔更是无语,总督大人的全部勇气都是建立在坚固的直布罗陀要塞的基础上,要塞被攻破,连带着总督的勇气跟着不翼而飞,自己怎么跟了这么一位上司?
卡罗尔越想越觉得自己当初留后路的决断实在是太睿智了,现在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德国人一向优待俘虏,您认为呢?阁下。”卡罗尔悄声问道。(未完待续)